【人生百态】底层|目录
上一章 【人生百态】《底层》（105）勒陶力山
早餐过后，植树任务正式开始，众人拿起铁锹，来到植树现场，货车也把松树、杨树的树苗运到了现场，并推下堆在了地上，同时运来的还有很多木头杆子，还有水车也同步开到了这里。
这里将要栽的都是大树苗，树苗的根部都带着一个原土团，这样是为了让从苗木基地挖出来的树苗，在原来土质的保护下，再慢慢地适应新环境和新土壤，保证树苗的成活率。
栽这种大的杨树和松树苗，要经过几个步骤。第一是要把地上堆积的树苗搬运，分发到勾机挖好的树坑边。第二是一个人把树坑边搬运来的树苗放进树坑里，并着扶，使树苗立在树坑的中间位置，另一个人用铁锹，把勾机从土坑里挖出来的土填回树坑，但是不能把树坑填满，填到五分之四的样子即可，填完之后，在树坑的周围用铁锹培上一圈土沿。第三是两三个人拿着木杆，每颗刚栽好的树苗用三根木杆，给树苗支上三条腿，并把三根木杆的上部和树苗的树干用八号铁丝紧紧地捆绑在一起。第四就是一个人拿着水车的水管，放水车里的水，让水流进刚栽下并支好木杆的树苗坑内。
找大伙来植树的头，把二十人分成几组，各司其职，流水作业，有专门运送树苗的，有往树坑的树苗填土的，有专门给树苗支三条腿的，有一个人专门跟随水车给树苗浇水。
李国前和郭宏以及赵金三个人一组，负责给树苗支三条腿。郭宏和赵金两个人把三根木杆斜靠在树苗的树干上，李国前用钳子在一盘八号铁丝上掐下两米长的一段，把这一段铁丝对折后，在三根木杆和树苗树干的汇合处捆绑在一起，并用一根铁棍伸入对折的铁丝扣内，横向转动铁棍，八号铁丝在铁棍的转动下，越勒越紧，把三根木杆和树干紧紧地绞合在一起，三根木杆作为树苗的三条支腿，也就牢牢地让树苗直立在土壤中。
三个人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开着玩笑，李国前和赵金两个人总开郭宏的玩笑，因为三个人有一次免费给一个开信息部的胖女人搬家，那个胖女人三十多岁的年龄，离婚带着一个小女孩，早期开了一个信息部，三个人去她的信息部找过活，彼此还算熟悉，三个人私下里叫这个胖女人为胖娘们。这个胖女人爱睡懒觉，开的信息部每天开门都比较晚，有时中午才开门，所以就没有挣到钱，开了一段时间信息部之后，因为也不挣钱，所以这个胖女人决定关掉信息部，去从事其它的行业。
胖女人在老三楼租了个房子，要把信息部里的生活物品搬去老三楼租的那个房子里，李国前、郭宏和赵金就免费来帮忙搬家。
搬家是在下午，物品全部搬完之后，胖女人在老三楼新租的房子，炒了几个菜，买了点啤酒饮料，招待三个帮忙搬家者，李国前、郭宏、赵金还有胖女人和他七八岁的女儿五个人，边喝边聊。吃完饭后，天色已晚，李国前和赵金就告辞回家，而郭宏没有马上走，留下帮胖女人安装床柜，后来几点离开的胖女人那里就不知道了。
所以三个人在一起干活的时候，李国前和赵金两个人总拿这件事开郭宏的玩笑，问郭宏那天是不是没回家，在胖女人那里住下了，还开玩笑问郭宏，胖女人和沙发相比，哪个更萱软，一晚上关没关灯。
郭宏对于这些玩笑只是嘿嘿傻笑，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心里也清楚这是开玩笑，舒缓单调重复劳动时的心情，打发掉缓慢的时间。
好力河的一年四季都有风，尤以冬春为最盛，冬季里的咆哮，春季里的沙尘暴，是好力河风的特色，每一次风起，大多都要刮上三天，所以在这里有“风三”之说。意思是说每次强风的光临，要在这片土地上至少晃荡三天，才会满足的退去。
有牛粪火的熏烤，晚上帐篷里的温度很舒适，睡上一觉，第二天吃完早饭出工，看到昨天植好的树，被一宿大风，吹歪了很多，所以还要用木杆铁丝重新支腿加固，每天这样的工作都在反复。等到“风三”过去之后，才恢复到正常。
这几个丘陵草甸的面积很大，在这上面植树，二十个人用时十三天，才把这一大片丘陵草甸栽满了松树和杨树苗，接下来水车还要继续给这些树苗再浇两天水，带二十个人来的工头，让大家在这里等两天，等水车浇完水，给大伙结完账，用车把大家送回好力河。
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因为这个活还没有最后完工，即使现在把钱给你，这么偏僻的边境，除了一个边防哨所之外，杳无人烟的地方，没有车送，这茫茫的大草原，哪里也去不了。
这二十个人在帐篷里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做饭吃饭，冬季的草原只有枯草，未融化的积雪，除了萧瑟寒冷，没有可以观赏游玩的价值。因而除了偶尔出来透透气，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帐篷里。转眼两天时间过去了，树苗的第二遍水也全部浇完。
第三天上午，林场的货车来到这二十个人居住的帐篷，要拆除帐篷，把各种生活用品运回到林场去，来到这里之后，货车司机和林场负责这一片植树的人很奇怪地问：“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没有回去？”
二十个人异口同声说：“我们在等开工资，然后老板送我们回去。”
负责人说：“你们的工资怎么还没有开？劳务费我们林场在植树结束的第二天，就已经给你们的工头结算完毕，他还没有给你们开工资？”
李国前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掏出手机，可是经过了十多天，手机早就没有了电，连开机都开不了了。
李国前赶紧问大伙谁的手机是那种老手机，老手机的诺基亚和长虹，就是现在所说的老人机，如果不听歌，不煲电话粥，充满一次电，能用十多天是不成问题的，真有好几个用这两种牌子的老人机，因为平时也是关机，所以还能开机，并还有一定的电量。
李国前在青地信息部女老板那里，手机里存下了工头的手机号，可惜现在自己的手机已经无法开机，但能记起青地信息部女老板的手机号码，所以让手机有电的力工给青地信息部打电话，问出带这二十个人来干活的工头的手机号码。
经过周折，有电的手机终于拨通了工头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传出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听到这句语音提示，李国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发觉，那个工头，自从栽完树让大伙等两天之后，再没有露过面。
所有的人都慌了，不详的阴云笼罩在了一片荒芜草原的上空，又按了几次电话，仍提示机主关机。看来可以确定是被骗了。别说工资了，想回好力河都没法回去。所有人把矛头对准林场负责这片栽树的负责人，理由是我们最终是给你们林场干的活，找不到包工头，只能找你们林场。
可负责人更会推卸责任：我们把植树的任务承包给了带你们来的那个人，我们劳务费一分不少地全部付清，我们林场没有找你们这些人来干活，谁找你们来干活的，你们找谁去要工资，你们和我们林场在这方面说不着，没有一点关系。
林场的人开始拆除帐篷，收拾生活用品，看来今晚这二十个人要冻僵在草原上，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只能选择报警，拨打报警电话之后，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情况和这些人目前的处境。指挥中心答应马上派警察来这里解决问题。
这里是边境线，附近没有人居住，距离这里最近的苏木派出所，也有上百公里的路程，而且这里没有公路，只有大草甸子上的便道。
这二十个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物品，坐在草地上等着警察的到来，三个多小时之后，一辆外表陈旧的警车来到了这里，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向大家又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拨打那个工头的手机，仍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警察让这二十个人选出三个代表，坐上警车的后座，李国前也在三人之列，警车向林场驶去。
到了林场之后，找到林场的负责人，林场的负责人也听说了这个情况，但林场也不可能付两份劳务费，警察拿出记录本，把案情和对当事人的问话都记录在本子上，并让李国前三个人和林场管理那片植树作业的负责人签了字。
对于二十个人的工资，警察已经立了案，只能等找到那个工头要回钱后，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至于这二十个人怎么回好力河，警察又和林场方面协商，并陈述利害关系，因为这些人说到底还是给林场干的活，林场也完全脱不了干系，也有一定的过失。现在由林场出车，把这些人送回好力河，以后的事情，等找到工头再说。
林场方面最后接受了警察的建议，派出一个货车，人和行李物品都堆在了车厢里，向好力河奔驰而去，到达好力河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第二天早上，二十个人聚集在了青地信息部，要求青地信息部的老板对这个事情负责，青地信息部怎么可能掏钱给大伙开工资，青地信息部一再强调：“自己收取的只是信息介绍费，并没有工资保证金，自己只是负责提供信息，保证不了也负责不了工资。”
每个人都白干了十几天，谁的心里也难受，在这里又报了警，警察五分钟不到就来到了这里，听完这些人的叙述，这里的警察告诉这二十个人，因为那边的警察已经立案，按照属地原则，因为事情发生在勒陶力山，所以只能是那边的警察来处理，这里的警察没有权力来插手这件事情，但是这边的事情可以调解。
在警察的调解下，青地信息部的老板退回每个人交的五十元信息费。二十个人白白受了十多天的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窝火，除了恨那个工头之外，对介绍自己去干这个活的青地信息部的女老板也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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