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

"转眼之间

你的世界

一步一步越离越远"

                                   ——苏打绿《再遇见》

只一年的情节，像大雨匆匆打击过的屋檐

正月初三，我生日。因为正好处在过年热闹的这几天，我的生日从来没有认真庆祝过。

今年这天家里恰好没有客人，我都忘了我是今天生日，早上起来就在电脑旁无聊地打着游戏。玩的起兴时，手机在一旁振动个不停，只好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本来打算拒接的，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接通了。

"喂？是你吗？"

柔软而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不过，发问方式还真是奇特。

"嗯，是我。"

我听出了那个存在久远记忆里的声音，女孩的巧笑嫣然浮现在眼前，当初只要听当那个声音，我的心跳都会加速。

"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以出来玩吗？去KTV庆祝一下。"

"好，待会见。"短暂的沉默，我才从呆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电话挂断，盯着手机，屏幕里能反射出那张愈显颓废的脸，还有凌乱如鸟窝的头发。

没有在意还没有打完的游戏，直接关了电脑，去进行这一天的洗漱。

一边打理，一边想了好多。

电话里那个她，曾是我高中追了两年的女孩。通过刚才的电话，我发现两个人的默契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失。那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或者说，一个曾经非常懂我的女孩。我们之间的交流，通过简单的表情，简单的手势，简单的眼神，就能被对方完全明白。

依然记得，下雪的时候，我们两人一起去登山，地上有点滑，所以我紧紧拉着她的手，希望把我自己身上的温暖通过手传递给她。一起登上山顶，四周覆满白雪，空中也一直有雪花不时飘落。童话般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人，好想这样过一辈子。对视无言，紧紧相拥。

依然记得，高考完那天，刚下过雨的天空，依旧阴沉。路上还有未干的小水滩，路上的行人不多，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又拉短。我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生怕不小心弄湿了。终于，看到了那个在路边等我的姑娘，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把她垂下来的刘海整理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我把怀里的书郑重地递给她，那本书是韩寒的《青春》。

“我把我的青春交给你，希望我们能这样相守一辈子。”我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呢喃给她听。

虽然当时明明知道，这句话很可能只是一句空话，但是，她还有我自己还是被我的那句话感动哭了。

故事已经，翻了几页

从那次见面之后，就是对未来的焦急等待。我最终被一所二本医科大学录取，而她，我推测，她的成绩应该是只能选择一所专科学校。为了避免伤心，想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我们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跟对方联系。

有交点的两条线，要么，有且只有一个交点，要么，完全重合。

我来到崭新的大学，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有了自己新的朋友圈，参加了各种活动，获得了周围人的认可。当初认为很难忘记的事，也逐渐淡忘了。很多很多淡出视线的人，也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

才知道，人是如此的现实。好像我最爱的人始终是我自己，其他人永远都只是路人、只是过客。一辈子的承诺，落在现实里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轻飘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学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知是恐惧，还是祭奠，我没有去努力追一个女孩，没有谈恋爱，仅仅是努力适应着周围人的眼光，适应着单身狗的生活。

掌管命运的神，多想问你是不是打了个盹

嘴里哼着《那些年》的调子，仿佛要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我穿上了不曾穿过的显得成熟的衣服，拿梳子把头发认真弄出一个我觉得好看的造型，把布满灰尘的鞋子拿湿毛巾认真擦拭了一遍，拿老爸的电动刮胡刀把唇上的长短不齐的胡茬刮干净。当初幼稚的脸，现在凭空填了几条锋利的轮廓线，嗯，显得很精神。跟老妈说了一下，就独自去赴约那个女孩。

我一路上想了好多好多话，只能说给那个曾经被我宠溺地称作"lucky"的女孩。我想象着自己能再次嘻哈着揉乱她柔顺的头发，然后看她佯装生气的样子。想象着，靠近她，拿手放在她的头顶，对比着自己，量她的身高，因为现在的我又长高了不少。想象着，能用双手捏在她有点婴儿肥的脸上，任意扭曲出各种搞怪的表情。想象着，她一本正经地叫我"刘小白"的可爱模样。

想象终究是最美的，现实总喜欢跟人开玩笑。

在KTV门口迎接我的她，染了比较流行的红发，一直习惯素颜的她也化了淡妆，稍微走近，似乎能闻到不知名的香水味。没有想象中的喜极而拥，只有尴尬的对视。

她微笑着对我说："你来了，我已经定好了KTV包房，跟我来吧。"

我也只好回之以微笑，那种距离感让我有点儿不适应。没想太多，跟着香水味，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里面的各种杂乱的声音，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少许烦躁感。推门进入，有四五个男生，四五个女生在喝着啤酒畅聊着什么。熟悉的面孔，也不过只有几个而已。

我的到来仿佛并不会让这个包房里面的人注意到一样，他们依旧自顾自玩着。为了不扫兴，我勉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可能是在外面学会了应付很多种场合，我依旧是保持着那种习惯性的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绅士一点儿。

她帮我点了一首《素颜》。我唱的是许嵩部分的，她唱的是何曼婷部分的，默契依旧。但是我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仅仅是尽力把歌唱好，完全没有感情的投入。周围的人假假听，我假假唱。我以前讨厌的逢场作戏，这次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除了无奈苦笑，我又能做什么呢。

随便又唱了几首，我就低头玩着手机，他们那些人，碰着啤酒，脏话、荤段子横飞，为了麦而推搡争夺着，玩得很融洽。不属于我的圈子，再怎么尽力掩饰还是融不进去。我的女孩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留恋什么。

当初的猜疑好奇   爱恨痴嗔却已走远

我的世界里，你不再是唯一，你的世界里，我也不再是主宰。我们最终都败给了现实。

想象中美好的遇见，最终以无力的《生日快乐》歌，草草收场。客气的道别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哭花了伪装，哭花了掩饰。心中觉得受了很大委屈似得，什么地久天长，什么海枯石烂，依旧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哪有资格去谈爱，哪有资格去演一场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再遇见，再不见

再遇见，难回首，已相离，莫留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