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腊月吹雪数尺深，寒梅独放颜如春。

若问雪中有血色，梅红映雪染三分。

红墙高隔，抬头望尽四方天，墙外的人可好？

满树梅花尽已开放，绵雪霏霏，清辰伸出手，接住随雪一同飘下的梅花，竟没有往日的彻骨寒冷。

“娘娘，宴会马上开始，皇上请您过去。”

曾与你有言，你许我一度梅香，我还你一世情长，如今已如你所愿，今日你是否……柳清辰无声的望着如血的红梅片刻，嘴角轻扬，现在有什么资格想？转身无奈苦涩的笑容淡去，换成无比标准的微笑，坐上了去往锦承宫的轿辇。

皇上选妃，国之大事。三年一选，为官者无论官职高低，有适龄女者，推举入宫待选，无者，则推举近亲宗族适龄女子入宫待选。天云国自开国以来便定下此规矩。

清辰来初到皇都，便被相国大人认作女儿，失散多年的嫡长女。

本就是寻亲，年龄、生辰均相合，未想这亲人竟是如此权贵。虽有怀疑，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接受了这一身份。谁知，相国认千金，只是为免亲生女儿入此深宫而已。

六月前大选，清辰以柳相国千金的身份入宫为嫔；三月前，外族来朝，一曲古音惊艳四方来客，扬天云之国威，进封为妃，应其素爱梅花，则为梅妃；两月前，中秋国宴，惊鸿一舞，龙颜大悦，清辰跪地谢绝厚赏，仅求一段姻缘……圆了他人的情，还了顾家的恩，唯独伤了自己之心。

清辰，值得吗？问自己的心，竟连自己也给不出答案，或许，值得。

今日，除夕佳宴，众人皆醒，唯独一种人，心伤之人，无酒自醉。

辞了宴席，清辰不自觉的走到了思源湖边，好像唯有冰凉平静的湖水可以让自己恢复少许理智。

身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沉稳又急切。

“还未恭喜王爷，再过半月就可以迎得佳人归。”两人立于湖边许久，清辰开口道。

“……臣妾妹妹柳清眉与荣王结亲，可谓天赐良缘，望陛下恩准。”这是那日清辰向皇上求的姻缘。

柳清眉，相国真正的千金，因为清辰，名义上仅为嫡次女。荣王，上官景荣，醉心诗书，闲云野鹤。

柳相国，权倾朝野，荣王，无心朝政，两者结亲，皇上怎会不允？

“为什么？”上官景荣并未看清辰一眼，冷冷的口气，冷冷的问。

清辰转身，“本宫素来愚钝，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天赐良缘，你当真觉得我与她是天赐良缘？”即使夜色阻隔，依旧可以感觉到上官景荣隐忍的痛苦，紧握着的拳头，青筋凸起。

“王爷心悦妹妹，我开口向皇上求亲，不见王爷感谢，反而这样责问本宫，好没道理。”清辰略显生气的说道。

见上官景荣不答话，清辰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犹豫的开口道，“王爷那日，当真不知赴约的人并非清辰？”说完，依旧盯着上官景荣的眼睛，就好像要将他看穿，直看到这个人心底一般。

“我……”上官景荣开口，又突然哑然，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目光依旧停留在清辰身上，深邃的眸光澄澈、干净，却难掩许久以来说不尽的绝望。

清辰顿时无言，望向湖面，不语，嘴角慢慢溢上一抹笑容，似嘲讽，似无奈。

“今日你我本不应相见，以后也不必见了吧。”说完，清辰转身离去，空留他对月无言。

清辰自入宫以来，安住着的园子叫万梅园，院子四周种满了梅树，花瓣飘飞，香气四溢。

原本万梅齐放，红的似血，白的胜雪的梅花是清辰最喜欢的景象。风起，赏花雨，闻梅香，用琴音弹奏安详的时光；雪飘，观飞雪，叹清芳，用舞姿陪伴芳洁的灵魂。如今，梅依旧，人不在，琴音难续，舞姿难展。

相遇，是在繁花盛开的时节；第一次听见笛音，伴着梅香，便忍不住起舞；约定时，满枝繁花是唯一的见证，亦是最美的见证。今夜绝别，亦是繁花锦簇，梅花翻飞。

浅浅弯月泛着淡淡的微光，却足以让清辰清楚的看见满园的梅花，红的似血，白的似雪，凌霜而立，临风而开。

那夜的梅是否也似今日这般，疏影暗香，迎风傲霜。清辰静静的站着，定定的望着满树满枝的盛开的梅花，失神。

“眉儿出了何事，为何不来？”一句话，清辰的心碎了满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颤抖，望着眼前的人，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不熟悉的……问候。眉儿，柳清眉，自己的妹妹。

“眉儿？清眉？”清辰不想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是。眉儿与我说过，如若她不方便见我，会请她的姐姐代为传话。想必你就是眉儿的姐姐，还请告知，眉儿出了何事？”一连几句，都是关于……眉儿，清辰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关切，对只是认识了半月不足的我的妹妹的关切。

“公子不必担心，小妹只是偶感风寒，不出几日便会痊愈。”清辰强装镇定，勉强算是平和的说道。

“那便好。”看到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清辰真的想问，那日听到我生病，是否有像今日担心她这般担心我？心在滴血，却仍未开口，是不值得，不相信，还是不敢，清辰自己也说不清楚。

绕过男子，径直走向山崖边的梅树林，花瓣飘飞，残红遍地。清辰无奈，嘴角微微上翘，伸出手，闭上眼，感受着近日来一直期盼着的气息，可惜物是人非，一滴清泪划过清辰的眼角，顺着脸颊，直滴落至泥土之中。

情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亦是最容易丢弃的东西。没有理会男子此时是否在看着自己，是否觉得奇怪。

一阵凉风吹过，清辰转身，看向男子，“清辰此次前来是为妹妹向公子传话，不知公子可有话要清辰向妹妹转达？”

“我在这里等她，还望大小姐告知眉儿，一定要在痊愈后再来此地相聚。”

“我一定转达。若无其他事，清辰告辞。”清辰转身，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解释，有的，只是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切，柳清辰，枉你刚刚可以下床便来此见他。

那次约定，若没有叫妹妹代为赴约，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或者那日我多问一句，今日是否也不会是如此境况？清辰闭上眼，眼角的泪不顾寒风凛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花了妆容，添了心伤。

二

微风拂过示春辰，繁花识时脱其身。

不似桃李混芳尘，残红弄雪轻无声。

虽已是立春，冬日的寒气依旧在空气中飘荡，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除夕那夜在梅林中晕倒，清辰到现在才有力气踏出房门。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纵使站在门前，万梅园四周花瓣还是时缓时快的落下，飘得清辰满肩满身。清辰抬手，飘零的花瓣落入掌中，无声无味，不似清辰此刻的心情，尽是酸苦却无人可言。抬头望见天边的云霞，往日难见的层层云霞，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的红。夕阳尽也如此，知荣王府有喜事，竟有如此喜庆之景。

清辰缓缓走进梅林，花开盛时，清辰因病倒于床榻，只能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口静静的望着，如今，花期将过。

梅花虽已开败，飘雪却未停止。风过，残梅遍地，雪落无声，白色雪毯中夹杂着点点红色，好不凄凉。

失约，是啊，那日赴约的，的确不是清辰。

一只琴，一个人。清辰坐在梅林之中，手久久抚在琴弦上，却未曾拨弄琴弦，呆呆着看着飘飞的花瓣落满了琴身。花开花谢轮回转，人在情非心不在。慢慢抬手，一片一片的捡起落在琴身上的残瓣，起身，迎着风，任由手中的花瓣吹散在风中。复又坐下，琴音缓缓流出。梅花三弄，本是极美的曲子，如今从清辰指尖弹出，娴熟的曲调，唯美的音律，却始终敌不过琴声中难言的忧伤。

远处，箫声渐起，婉转悠扬。清辰脸上微微有些惊讶之色，手指却未停止弹奏，合着箫声，琴音依旧。箫声渐近，只见远处一白衣男子，身材修长，相貌俊朗，披着月光，宛若仙人，手握长萧，站在清辰身旁，眼睛紧紧的看着清辰，深情不言而喻。

琴声起，萧声亦起；琴声落，萧声亦落。两人的配合宛若练习过千百遍，好似天音，穿过天际而来。

清辰的手指拨弄下最后一根琴弦，听到最后一个笛音停止。一曲终了，余音依旧。似回味，更似逃避，清辰双目看着琴弦，久久没有抬头。风散后又起，残瓣依然，飘飘洒洒落满了琴弦。身旁的人没有一丝动作，静静的站着，看向清辰，满肩满身满发落了残红。

如果画面可以定格，如果在曾经，飞花飘舞，清风微拂，轻轻吹起的衣衫增添了男子的英姿，微微飞扬的青丝更加增添女子的风采，琴音婉转，箫音情深，该是怎样惬意的景象。

无声无息，漫天飞舞的雪花打破了许久的沉默，清辰缓缓的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姿，姣好的容颜，平静如水的眼神，平静无波的语言，“后庭之地，不是王爷可以踏足之境。”

“你真的如此……绝情？”上官景荣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握着拳头，看着清辰转身离开的步子，无法掩盖的悲伤写满了俊朗的面容。

绝情，清辰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似无奈，更似讽刺，绝情，你竟这般想我。停下了步子，没有回头，“王爷若这般看清辰，清辰接受。”没有看身后的人是何表情，极力掩饰眼角的眼泪，极力压抑心中的苦痛，“王爷若喜欢梅花，可去它处欣赏，万梅园的梅花王爷还是不看的好。梅花于荣王府和柳家，孰轻孰重，王爷自知。”没有多做停留，离开是清辰此时最想做的事，只有不见，方能不念。

三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散对谁言？

冬雪冰花本无念，怎知梅弄情深见。

断情崖上，本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在这里，簇簇梅花却开的正艳。再次站在这崖上，再次看着原本以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似血梅花，清辰嘴角轻扬，那一日，也是这般，花飞漫天。

“找到他之后，记得告诉他，我不怨他。”怀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却带着淡淡的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世，不能相守，是缘分不够，我现在离开，去寻我们的缘分，待来生好去见他……”

“清儿，找到他后，将我的骨灰撒下断情崖，了断了这一世的情，下一世才能谁也不欠谁的开始。”

曾经的话犹在耳畔，那个不是自己母亲却比自己母亲对自己还要好的女子，那个一心只想着别人，那个被自己最在乎的伤的最深却依旧没有怨言的女子。清辰缓缓的走近崖边，走近自己撒下骨灰的地方，或许这样可以离你近一些。他来看你了，你能感觉到吗？

崖顶的寒气渐渐袭上全身，清辰忍不住拢了拢衣领，还未放下手，只感觉一阵暖流流过全身，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转头，上官景华略带疲倦却依旧含笑的看着清辰，系好披风，清辰侧身，避开上官景华的怀抱，看见他微微暗淡的神情，清辰一反常态，嘴角轻扬，“皇上，听清辰讲个故事可好？”

乾承宫，清辰自入宫以来，无数次踏入的宫殿，无数女子，特别是后宫女子梦想着日日可以在此停留的宫殿，对清辰而言，却是一种煎熬，一种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的煎熬。

深吸一口气，踏入乾承宫的宫门，“臣妾……”膝盖还未挨着地面，已经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辰缓缓站起身来，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推开上官景华的握着自己的手臂。

“你还是不愿意？”上官景华一改刚才的温柔，脸色冷冷地看向清辰，未等清辰开口，又上前一步，似乎用尽了全力，似乎又怕弄疼了手中的人儿，钳制着清辰下巴的手，青筋爆起却微微颤抖，“由不得你不愿意！”不同于往日，一步步逼近，清辰一路后退直至退无可退，上官景华的面容在清辰面前逐渐的放大，再放大，恍惚间，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清辰脑子好像炸开了一般，只觉得轰的一声，自己想好的托词成了一片空白……

“皇上认输了吗？”感觉到了危险，感觉到了唇上传来的痛楚，感觉到若再不停止的后果是……脑子在霎时恢复了清明，狠狠咬牙，在身前的人愣怔的瞬间，双手猛的用力。清辰倚着身旁的柱子，大口的喘着气，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你是朕的妃子！”踉跄的退了几步的帝王，在此走到清辰身边，狠狠的握着清辰的手臂，没有理会她煞白的脸色，亦没有注意她唇角的点点血迹。

是啊，眼前的人是帝王，是一国之君，怎可以对自己一再忍耐？清辰没有再挣脱，没有再反抗，直视眼前的人，“皇上曾许诺臣妾一件事，可还算数？”

上官景华微微错愕，“当然算数。”

折下一朵梅花，五瓣的红梅，“第一瓣，代表初见，初见时，梅花初吐新蕾，点点红梅，淡淡芳香，女子嫁衣如火，男子素衣如雪；

第二瓣，代表再见，再见时，梅花半开半蕾，女子舞姿月动容，男子箫声散长空；

第三瓣，代表相知，满枝簇簇红梅染红了山崖，相恋相许，誓言相守白头；

第四瓣，代表相离，残梅渐现，还未来得及凋零，没有谁负了谁，亦没有谁欠了谁，一句“命运如此”，万般情缘顷刻间化作了水中月，镜中花，可望不可即，可想不可盼；

第五瓣，代表相忘，漫天飞雪淹没了遍地残红，一人向动，一人向西，至此天涯路人，纵使陌上花开遍地，伊人确已无处可寻。

相见、相知、相许、相离、相忘，女子说，一朵梅花，度了她一生所有的情。”清辰认真的拨下每一瓣花瓣，握于掌心，又缓缓展开在自己胸前，轻轻吹气，花瓣飘飞，只有五瓣，却好像装点了整个世界，抬眸看向上官景华，“她还说，梅花凋零散去，希望自己的情也可以随之消散，可惜未能如愿，所以……”

“所以什么？”上官景华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似沉痛，似懊悔，似惊讶，似无奈，又似期待，万般表情，万般情感瞬间都压在这一句话上。

“所以，她希望将今生未完的情留给来世，还希望……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四

百木逢春赛肥瘦，万里寻梅空覆手。

再闻梅香在几时，春桃夏荷秋菊后。

断情崖，忘情谷，两座无字石碑静静的立在一刻梅树下。清辰看着眼前的两座碑，愣愣的出神。

那日从断情崖回去之后，皇帝上官景华在荣王上官景荣的协助下，迅速找到了相国府协同外朝密谋推翻上官家朝政的证据，顷刻之间，包括刚出生的孩童，权倾朝野的柳相国一族消失殆尽。

一个月之后，上官景华突发急症，不治而亡，传位荣王，并颁布遗诏，不入皇陵，葬于断情崖下的忘情谷。

又是一季梅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花瓣飘飞，带着丝丝凄凉。清辰紧了紧衣衫，身冷，心更冷。

缓缓的闭上眼，到皇都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从眼前飘过。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个傻子。

睁眼，上官景荣正拿着披风站在清辰身侧。披风落在清辰肩上的一瞬间，清辰闪开了，退后两步，微微屈膝，“先皇遗妃柳氏参见皇上。”

上官景荣的手微微一顿，听到清辰的话，脸色微僵。片刻才回过神来，向前想要扶起还在行礼的清辰。

清辰又一次躲开上官景荣，退后两步，看着上官景荣，没有说话，随之移开眼，看向树下的两座石碑。

“我们真的要如此吗？”许久之后，上官景荣开口道。

“我们？”清辰轻笑，说到，“臣妾先是柳家千金，后是先皇遗妃，皇上先是荣王，我的妹夫，然后登基为帝，‘我们’之说，臣妾不解是从何说起。”

“辰儿，我……”上官景荣似要辩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盯着清辰姣好却面无表情的侧颜，问道，“我至今不知道，我得不到原谅的理由。”

清辰微怔，盯着上官景荣缓缓开口，“你早知柳丞相会认我做女儿？也早知他会送我进宫？”

“是。”

“你早知道那日赴约的不是我？”

“起初只是怀疑，后来……”

“怀疑？”清辰冷笑，“你早知道皇上和姐姐的过去，你知道我和姐姐很像，所以顺水推舟将我送入宫？”

“我……”上官景荣似要辩解，被清辰打断。

“你早知柳丞相密谋造反？”

“……”

“你并不是表面上的无心朝政，皇上和柳相国，包括我，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

清辰看着上官景荣，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所以，你一直都在放弃我？”

上官景荣未答，看着清辰的眼睛，许久之后开口道，“我明白了。”淡淡的口气，却好像带着无尽的绝望。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花飞舞，片刻便白了发。

与君共白头，似乎也实现了呢。

清辰缓缓回头，看着上官景荣，缓缓的开口，“阿荣，我们回不去了。从这里，结束吧。”没有给上官景荣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到，“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身后的脚步渐起，渐远，一瞬间，以为已经流干的泪又一次顺着脸颊划了下来，直到滴落在雪里，一点点的晕开……

话外

多年后，后人听说断情崖梅花景的传闻，前来一探究竟，误入忘情谷，看到了两间茅草屋，一座在距离无字碑不远处，简单而精致的陈设，似是女子的闺阁。在这座草屋不远处，有另一座草屋，简单却又考究，似是男子的居室。

误入者有幸见到草屋的主人，回去后吹嘘何为神仙眷侣，相敬如宾。一时又掀起了一场寻访忘情谷的浪潮。

只是，后入者的确见到了草屋，却从未在见过草屋主人现身。

传闻，有人在女子屋子找出男子画像，男子屋子找出了女子画像。那画中的人，虽然有些年岁，还是可以看出，女子像极了先皇遗妃梅妃柳清辰，男子像极了两年前突然消失的皇帝上官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