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个影响了我一生的故事。
那一年我十六岁,初中刚毕业,母亲说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干什么?早点上班挣钱吧。
我就被招工进了县城的一个工厂。
那个工厂前一年新建,厂不大,工人也不多。厂长老家和我们一个村,就照顾我在化验室当化验员。
我去之前,化验室有两个化验员,一个是赵姐,一个是李姐。她们都三十多岁,赵姐是一个五岁男孩的母亲,李姐的女儿那年四岁半。
那时两个人很要好,上班一块来,下班一块走,整天有聊不完的话,平时吃饭买东西不分你我,都争着付钱,有时倒班回不了家,还睡在一个被窝。
在和她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难以相信,这么亲如姐妹亲密无间的两个闺蜜,私底下却是另一副面孔。
那天赵姐休班,我和李姐忙完了工作,坐下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一直是李姐在说,我只管听。那时的自己才走出校门,什么也不懂,知道的只有课本上的习题作业,人情世故社会百态一窍不通。
李姐坐在那里,先呷了一口茶,然后笑着问我:你觉得你赵姐这个人怎么样?
我羞红了脸。长这么大,都是什么事家长和老师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没有人向我征求过什么意见。
我就说赵姐挺好的,那天还给我带好吃的来着。
李姐撇了撇嘴,说:“你是不了解你赵姐这个人,她要是个好人,全世界就没有坏人了。”
然后,就赵姐的道德败坏和人品卑鄙列举了很多证据,最后,用只有仇人之间才用的恶毒话对赵姐的人品做了总结。
我满脸通红地坐在那里,好像李姐骂的是我。心想赵姐对李姐那么好,李姐竟然在背后这样评价赵姐,这个人真差劲。
又过了几天,李姐的孩子病了没上班,我和赵姐当班,相似的一幕又出现了。
赵姐问我:你知道你李姐是怎么干上化验员这个活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还不是凭着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和男人睡觉才干上这个活的!”
语气里满是不屑、鄙夷和嘲笑,说完工作的事,又开始说起李姐这些年的风流韵事,在赵姐的口中,红灯巷里的站街女,也比李姐好上百倍千倍。
我难以相信,表面上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两个人,背地里都用最恶毒最下流的话贬低着对方,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这件事,给刚走上社会的我狠狠地上了一课。自那以后,除了父母亲人,我对谁也不敢交出真心,别人的事从不打听,自己的事也不向别人说,和同事朋友的关系都保持着距离,无法让别人走入自己的内心。
所以,也就没有哪怕一个知心朋友。
年龄渐长,回想自己这些年身边朋友的匮乏和对社交的恐惧,又想起这件事来。
不得不说,它真的影响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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