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我飘在空中,看着地上画满古怪符文的身体一点点被火吞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蛊说,只要再把骨灰撒进粪坑里,就能正式入”鬼“行了。
阿蛊是我发小,在我上高中那会儿出意外死了,还记得那时我在他坟前哭的撕心裂肺,抹着鼻涕说以后他心上人就交给我照顾,让他千万放心,也亏得他父母走得早,要不然以我俩的关系我还得替他尽孝。
这几年我虽过得百无聊赖,但还算经历了不少事,认识了不少人,可再也没有一个像阿蛊那样愿意和我一起挨饿,一起挨打的兄弟。
我常常想,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受不了我的絮叨,两年前的某一天,阿蛊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那时我刚好加完班从公司出来,过马路的时候看见对面的他对着我露出渗人的笑,吓得我差点被路过的大客车撞成肉泥。
阿蛊一点儿没变,还是一脸欠揍样儿,就连死的前两天和人打架被踹烂的那嘴牙都一模一样。他咧着嘴露出满口烂牙蹲在我面前,笑得一脸得意:“辉子,好久不见啦!”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烂牙,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然后我扇了自己一巴掌。
太他么疼了。
我撑着地面瞪大眼睛道:“阿……阿蛊?”
他看着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2
阿蛊后来顶着一头骚包的头发告诉我那天他变成死前的样子不过是担心我认不出他,其实他的牙早就修好了,这几年也把以前没长的身高补了回来,如今竟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来这几年他过得不错。
我问阿蛊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告诉我说,当初他那早早死了的爹在他即将魂归西天时突然找到了他,然后把他把他的魂给拘了出来带到一个地方呆了五年,直到前些日子才把他放出来。
“这五年可不是白关的,现在我也算的上是冥界排的上号的高手了。”
阿蛊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遗憾道:“其实当初再晚半天我就能把我在咱家鸡圈里埋的那半块儿玉告诉你了,现在可好,那块儿地都被拆了。”他狠狠的吸一口烟,接着道,“那是我妈留给我送媳妇的。”说完,他便不再言语,神色间带着落寂,翻身去摆弄桌上的电脑了。
我也跟着唏嘘了一阵。
结果,两分钟后,这货转过头,一脸猥琐:“诶辉子,昨天你给我放的那个日本片儿存哪儿了?”
……
也不知道阿蛊家积了什么德,他爹当年死后恰好遇到一个路过的积年老鬼,点化了他们一波,这么多年以来,竟然在冥界混得风生水起,还捞了一个不小的官儿,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后来阿蛊老爹想起自己在阳世还有个儿子,便拜托了半路拜把兄弟崔判官帮忙查了一下阿蛊的寿命,好去接他。阿蛊死那会儿,便是他老爹往白无常谢必安那儿塞了不少钱才让他被直接带走的。
阿蛊说,刚死的人是不会凝聚灵魂的,他们只会产生一团能量体,飘在空中,若干年后,有的觉醒凝为人形,有的则就此消散在天地间。
我叹到:兄弟啊,我死了后要是没挺过来我那2个t的硬盘就归你了。
“不会的,”阿蛊轻轻笑道,“你以为我是回来干嘛的。”
……
有了阿蛊的保证,我对做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直接后果是,我不想活了。
我无父无母,本就是个孤儿,单身了二十多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公司的女员工把我当小弟,掏心掏肺想要追的女神给我发好人卡,也只有小区跳舞的大妈会拉着我问长问短然后指着照片上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姐姐说给我介绍女朋友。
我问阿蛊,到了冥界你爹能给后门走走吗?
阿蛊盯着电脑头也不回道:“放心,我闯荡江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官。”
3
我用阿蛊教我的方法收好骨灰,准备去昨天在郊外看好的那口旱厕。
阿蛊说他有事,暂时不能陪我。我知道,他只是怕我揍他。
谁让他偷看女神洗澡的?!
初做鬼的我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全身没有一点重量,仿佛置身于无重力状态,无法把控方向。我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尝试着穿墙而出,然而并没有成功。
我抱着脑袋蹲在门前。
靠,为什么做鬼了还会痛?!
门突然开了,我吓得快速往后一躲,一个穿着旗袍颇具民国风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踩着高跟鞋慢慢向我踱来,裙边高叉随着步子荡开,露出珠玉般白皙修长的大腿,淡蓝色的旗袍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黑发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额前的两缕碎发轻轻垂在耳边,眼睛微微往上挑起,没有常见的浅笑迷离,却带着坚定凌厉,色彩艳丽的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略微有些冷硬的直线。
这一张与身形截然不同的脸,竟丝毫不觉突兀,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
“新人?”美人俯下身看着我皱了皱眉。
我捂着头看着她双眼发直。
“傻子。”她退后两步,朝外面走去,“跟我来。”
我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我把之前的疑问捋了一遍,正好作为话题。
“我在附近设了结界,你自然不能穿墙。”她顿了顿,然后奇怪看了我一眼,“死祭重生的方法很少有人知道,你那个朋友可不一般。”
我摸着后脑勺嘿嘿装傻,美人虽是美人,可毕竟来路不明。
美人把我送出大楼之后就折回去了,临走前,我不顾她不耐烦的脸色厚脸皮的问到了她的名字。
原来她叫李沐风。
如沐春风。和她本人可真不太配。
4
我到了昨天的那口旱厕后便准备依照方法将骨灰倒进去。
纵然心中膈应,毕竟这是粪坑,可阿蛊说我用的这种方法本就是将阳寿强制剥离,要完全入鬼道,就必须将我从阳世完全分割开来。而粪坑本就是各类有灵之物的克星,自是磨断我与阳世最后一丝羁绊的最好去处。
我心里默念了一声"永别",便将手中的骨灰撒进坑里。
剧痛突然袭向我的腹部,仿佛有一团东西在快速膨胀,快要炸裂开来。
我瘫倒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喊道:“陈蛊我操你大爷!!”
眼前飘过一截淡蓝色的衣角,来不及细看,我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阿蛊的住处。
我撑着脑袋坐起身来,不远处不知在捣鼓什么的阿蛊听到声音立马弹起来冲到我身边。
还没来得及感动,这家伙就一脸八卦的问到:“辉子你居然认识李沐风!!”
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果然是李沐风。
“她什么来路?”我问道。
“凤栖山女主人,冥王小徒弟。”阿蛊一脸神秘,低声到,“现任冥王大限已到,据说她就是指定的下任冥王。”
没想到她的来头这么大。
我把之前的事情和阿蛊大致讲述了一遍,问他李沐风在那儿干什么。阿蛊说,最近冥王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派了不少人出去,这次李沐风应该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才会出现在附近一带。
冥界果然比阳世有意思多了。
我喜欢她,我想。
“诶,阿蛊,凤栖山怎么去啊?”
……
阿蛊说我不要命了,堂堂下任冥王也是我能肖想的?
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天鹅肉就算是拼着重伤也要跳上去咬一口。
不同于在阳世间追过的那些女孩儿,对于李沐风我更多的是一种宿命感,仿佛我们本该是一体,我也没想到,这种摸不着的羁绊竟激起了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勇气。
“傻逼。”阿蛊听完了我的话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了冥界地图。
(未完)
文/行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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