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读了张惠雯的小说后,我像着迷般,爱上她的文字。
她写的文字里,透着思想,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魅力,她的作品常常是深入人心的剖析。
她的智慧在于,总能够在优雅舒坦的表象之下,洞悉现代人内心的深渊。
张惠雯的小说《玫瑰,玫瑰》,是一篇十分别致的心理小说,通过旁观者视角,舒缓却执着地撕开了一对夫妻压抑而无奈的异域生活。
小说里的“我”是个中年男作家,秀钰是“我”的大学同学。秀钰那时很漂亮,从脸庞到身体都洋溢着美好的温柔,使人想去亲近她,她有个和自己很契合的名字。
在大学时代,“我”是秀钰众多追求者之一,他们一起坐火车的那段温馨记忆,刻骨铭心。
“她那个柔软的脑袋让我内里产生了剧烈的震动”、“这让我心醉神迷,让我深受感动,甚至有点莫名的悲伤”。
爱慕的情怀溢满内心,“我”为她心动,为她着魔。
没想到“校花”配“校草”,秀钰看上的男生不是等闲之辈,他成绩好,是学生会干部,长相英俊,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校草”。没什么悬念,他们在一起了。毕业后不久,她随着这个男人出国了。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令多少人羡慕。
秀钰的先生,那个“校草”,就是如今发奋买下了一座山头的男主人。他们拥有海边别墅、盛满玫瑰花的花园、空气清新的树林以及不菲的收入。
想想他们的生活,一定浪漫又美好,令人羡慕不已。
当“我”应邀,满怀希翼地来到秀钰他们的海边白色房子,见到明显老得厉害的他们,心情一落千丈,好像一件心爱的精美水晶球,不小心摔碎,非常难过和失落。
小住秀钰家之后,“我”感受到某种难言的压抑。
明明,秀钰家的私宅里到处都是鲜艳无比的玫瑰花,但她却非得要在玫瑰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把它剪下来,特意制作成所谓“更持久”的干花。这种“更持久”的干花,其实正是秀钰性格缺失,悲剧人生一种特别恰当的象征和隐喻。
“如果不是外面传来海浪拍击的声音,浩渺的大西洋风光就在眼前,人可能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展示中国工艺品的商店。桌布、屏风、托盘、茶具……我突然发现了那股怪异感觉的由来,因为这屋里的这一切和它所处的地方,和我途经的缅因风光如此不协调!仿佛他俩在这片风景奇伟、浩瀚的土地上为自己建立一个东方式的空中楼阁。”
屋里到处是从国内用集装箱运过来的各种中国物件,让“我”有错觉,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展示中国工艺品的商店,一股怪异的感觉。
随着故事的推进,秀钰内心的苦痛终于显现:她丈夫是有男人病的,缺失夫妻生活的空寂,像虫儿蚕食般,她的青春被慢慢吞噬。她宛如满园萎靡不振的玫瑰,始终无法绽放生命应有的魅力。
深夜的独坐和哭泣,秀钰的内心之苦才展示出来,但它像隐疾一样,被日常的光鲜生活遮掩得严丝合缝。
“我脑袋里出现的是被大雪封埋起来的房子.…..真是一个完美的牢笼,漂亮的坟墓!”
我要走了,告别当年的女神。女神为了自己的爱情,牺牲了青春大好年华,过程的艰辛和痛苦,化作满头白发,还有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还站在车道和马路的交叉口那里,不离开,也不挥手。我看着她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快地往后飘去,像一片被风卷走的枯叶。”
这样带着伤感的故事,令人深思,久久难以忘怀。
秀钰就像那些枯萎的玫瑰干花,枯萎了青春,甚至是生命。这样的人生有深深的痛感,但当事人固执地坚持着她的爱情。可悲否?
答案显而易见。当事人秀钰自己选择如此的人生,才会有切身之痛,旁人无非带着怜悯之心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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