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紘出差回来了。
这次出国考察,他带着政府各个部门的代表,在三个月内走遍了欧洲,精神上还是挺疲惫的,毕竟他已经年过花甲。
因为有一些资料要存放,他得先回一趟办公室。他交代秘书,让他把自己的行李以及在路上抽空给妻女带的礼物送回家。因为出差时间太长,随身的行李很多,加上路上又添置了一些,看起来颇具规模。
秘书毕恭毕敬地请示:“林市长,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您夫人我要过去一趟”。
林如紘点点头。
秘书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却没人接。林如紘有点奇怪,这么多年了,安青萍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怎么知道他今天要回来,还不在家呢?
他拨通了安青萍的手机,这次接通了。
“喂?”是安青萍的声音。
“嗯,是我,我出差回来了。你不在家吗?”林如紘问到。
“……我在郊县我父母的房子这儿,这边很久没收拾,我过来照看一下。你先回家,我随后就回来”,安青萍说。
“行吧,我这边交接一下就回家,你也别太晚了”,林如紘挂了电话。
林如紘又给林瑗打电话。
“爸,你回来了?”林瑗的第一反应是很高兴,毕竟很久没见到父亲了。
“是啊,你还在上班?”林如紘问女儿。
“嗯,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您先休息吧,我忙完了就回家”,林瑗心里藏着心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她有意地想避开,等着看看父母亲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林如紘看了一眼电话,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这母女俩怎么回事?
以他对安青萍和林瑗的了解,倒不觉得她们俩之间会产生什么矛盾。这么多年她们亲如母女,林如紘对她们的感情很放心。
他在心底笑自己,老了老了,在家里的地位反倒下降了。他回家最想看到的是她们,谁知道这两个人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各忙各的!
林如紘没空多想,很快地忙碌起来。
……
等他站在自己家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家里还是铁将军把门,妻子和女儿还没有回来。林如紘觉得事情有点古怪。秘书不敢多言,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又问林如紘需不需要给他安排晚饭,林如紘摆摆手,让秘书回家了。
他换好鞋,打开灯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个家。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整洁,安青萍这么多年把他们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已经忘记一个人待在家里是什么感受了。
八月中旬的天气,屋里很闷热。
他走进卧室,打开窗户,让室内通通风。他找出家居的衣服,正要换的时候,发现了床头柜上有一个信封。
他看到信封,心下有些了然。林如紘几乎可以确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既然家里两个女人都不在家,那这封信应该就是让他看的。
信没有封口,他掏出来看了看,两页纸的一封信,安青萍写给他的。
在信里,安青萍很坦白地告知了两人认识的时候,她对他的欺骗。她详细地解释了柳元的身世,六年前柳元和林瑗的相爱,以及自己让谷秘书强硬地拆散他们,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林瑗出国。
六年后林瑗回国,和柳元又重新见面。安青萍写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柳元生母的事实。这让她感到很大的心理压力,面对林如紘,对林瑗,对柳元,不知该如何自处。
最后,安青萍表示,她最近都先住在父母家里,让林如紘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
林如紘看了信,开始很快地思虑。
从政这么多年,再大的难题都不能让他乱了方寸,看完信甚至眉目不改。过去的事情也许以后会慢慢的整理,但不会是他现在考虑的重点。
他首先想到的是女儿林瑗的处境,脑子里很快浮现出柳元的形象。
安青萍在信里写的很明确,柳元是柳园旅行社的负责人。柳园旅行社在本市是旅游业的龙头企业,林如紘隐约记起,他在好几个场合和柳元见过面。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器宇轩昂,容姿不凡,而且隐隐地有点面善,原来是安青萍的儿子。
也是自己的女儿林瑗的心上人。
柳元这个青年品性如何,他还不能断定,需要好好了解。林如紘清楚地记得,六年前女儿告诉他自己恋爱了,但没等他调研回来就分手了。他当时以为是年轻人,没有定性,也就没有多过问这件事。加上女儿很快就出国了,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林瑗从国外回来之后,又和柳元联系上,可见两个人心里都还有对方。
所以,现在妻子和女儿把这个难题摆给他了吗?
林如紘细细地思考着,在她们的眼里,也许他的看法更客观更重要。她们不是不回家,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安青萍是愧疚,给自己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女儿林瑗则是害怕自己为难,干脆就不出现了。
这样也好,他刚出差回来,暂时不会有具体的工作,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林如紘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没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林瑗,原来在六年间一直背负着这么重的情感负担。他摇了摇头,怪不得上次女儿吞吞吐吐地说起了谷秘书的事情,她已经知道谷秘书的所作所为,那么,她以为是自己这个父亲嫌弃柳家而授意谷秘书去做的吗?
这件事情无论是谁指使,自己都有不查之责,对于柳家和女儿林瑗来说,这就是事实。
放下安青萍和自己过往的问题先不谈,现在需要和女儿好好谈谈,听听她的看法。然后必要的时候去找柳元,也问清楚他的想法。如果两个孩子真的忘不了彼此,那就让他们在一起。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两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目前看来柳元这个年轻人还不错。
林如紘再一次回忆柳元的形象,气质和谈吐,仔细斟酌。他想着第二天去办公室找一下柳园旅行社的材料和柳元本人的相关材料。
这些材料他那里都有,以前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略略了解,但这次不同了。林如紘思想来去,久久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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