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
文/你的彼得兔
1.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留下斑驳光影一片。时间安静地，世事无争。
“羽墨，你看前面那个是我们学院大二小帅哥，听传闻跟女朋友天天腻歪一起，是一吨费力罗巧克力都比不上的甜蜜。在一起也就才几个月时间而已，新八卦就由恩爱变成了分手。”一对情侣并排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靠路边的男生指着稍远处的身影，低头向身侧之人轻声说着。
“不就是你之前总跟我提起的那个人嘛。现在的爱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多都暧昧。沈峤，我们认识三年多，在一起也有两年半了吧。”走在里侧的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大步走在自己前面的男生，淡淡地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我们都要毕业了。常听人说毕业是分手的季节，我就不信这些拿毕业当分手箭牌的借口，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沈峤说的时候嘴角挂着自豪的笑意，面对羽墨，是从眼角到嘴角都能写出来的满足。
四月中旬的话题大多都变成了让人轻松又茫然的今后打算，沈峤早早就决定去伯伯的设计公司做实习设计师。正巧今天没课，去图书馆还了几本书，就去隔壁大学找羽墨。
“墨墨，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进了校园，沿着校门的小道走到教学楼前，沈峤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来回踱步的羽墨，就加快脚步迎过去。
“少在这贫了，赶紧去吃饭，饿死了。”相比较沈峤眼睛里射出来的一道道电流，羽墨勉强地一笑倒显得淡定很多。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寿司店，据说挺不错，我带你去吃。”沈峤没有在意羽墨的平淡，见羽墨没有反对就拿过她手里的背包，牵着手向校门外的寿司店走去。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看着沈峤一脸悠闲的玩着手机等餐，羽墨摸着木质桌子上铺的灰色格子小方巾，开口问了一直憋在心里不敢面对的问题。
“去伯伯的设计公司发展，留在本市离家也近，虽不是大公司，但也算是收入可观。刚好咱俩同专业，今年他们准备招一批新设计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工作，这样我们就不会受毕业影响不能经常见面。”沈峤放下手机，看着羽墨眼睛很认真地在回答，像是未来的路他早已计划明了。
“可是我不想一辈子就留在本市，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去上海闯闯。”羽墨迟疑了一会儿，尴尬地抿了一下水杯，握着茶杯的手不安地摸着杯壁。
“大城市只是表面的光鲜，除了人生地不熟还有激烈地竞争，你一个女孩子根本承受不住。还是别去了，而且你一走，我们异地恋之后不利于感情的稳定发展。”沈峤一本正经地像是一位老道的学长在提醒一位涉世未深的学妹。
“墨墨，尝尝这个芝士天妇罗虾跟北极贝寿司，看点评是这里面最好吃的。至于去不去我伯伯设计公司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但是真的别去上海。现在这社会，你一个女孩子，不是想闯就能闯的。”菜品已经一道道端上来，沈峤说完喝了一口味增汤。
“可我是真想去上海。算了，我再想想吧。我不太爱吃虾。”
“可是这种做法跟平时我们吃到的虾味道不一样，不信你尝尝。”
“不用了，你喜欢你就自己全都吃吧。”
两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偶尔说说话，也大抵是关于以后的工作打算，近来的论文、实习。
2.
五月上旬的天已有些微热，阳光明媚地晒在身上，拂过皮肤的风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凉。
沈峤听完下午唯一的两节课，便收拾背包离开准备回寝室。刚走出教学楼看到一个女生提着一袋苹果，突然想起上课时同桌强烈推荐他吃苹果。
想着想着，腿就不由自主地迈到了超市门口。在水果区域发现了同桌口中推荐的那款“巨好吃”的苹果。虽然它们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沈峤还是一个一个细细地挑选，任何一个小细节也难逃他的眼睛。
“墨墨，我在你宿舍楼下，快下来拿我给你带的水果。”沈峤站在门口的几级阶梯下，拿着手机抬头看着墨墨宿舍的窗口，好像可以越过墙壁看见他心爱的人。
“我刚洗完头正准备吹头发，我叫吴倩下去帮我拿好了。”羽墨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吹风就准备吹。
“那我在楼下等等就好，还想和你见面说会话。最近忙于论文，都没怎么跟你好好聊会儿。”沈峤似乎并不在意手里提着的那几斤苹果的重量，只要见一面自己想见的人，就是幸福的。
“那你等会，我马上吹好了就下去。”羽墨说完便打开吹风机开关，随即一阵呼呼的热风袭来。撩着头发吹了一阵，传来了敲门声，她转过头扫视了寝室，并未见吴倩身影，就知道死妮子又去阳台看帅哥了，只得关掉吹风机自己去开门。
听这敲门节奏，羽墨就知道是同寝室的老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来声音的频率熟悉，这样敲门的，方圆几里就剩她了；二来不带钥匙，也是她的一贯作风。
“哎呦喂，墨啊！你男友是真的贴心，在那静静地等着你，头上都在冒汗了，我说帮他给你带上来，他说要等你下来看你一眼。”老苏扯着她的大嗓门，简直就是一个移动活体大喇叭，校长讲话不用她当话筒真真儿是可惜了她的一副好嗓子。
“先不和你扯了，让他等久了不好，我赶紧吹完头下楼。”羽墨边说边跑回位置继续吹发，争锋夺秒的架势不亚于跑食堂抢最后一份红烧排骨的速度。
大约十分钟羽墨就吹好头发准备下楼。
“这是刚出的朋友说巨好吃的新品，想到你喜欢吃水果，就给你买了些。”沈峤看见羽墨冲他摆摆手跑下楼，顾不得额头已隐约渗出的几滴汗珠，连忙献殷勤般地笑着递苹果。
“可是我也不喜欢吃苹果呀，你应该知道的。”羽墨轻声地说。
“这个不一样，大家都说好吃呢。这段时间又是论文又是实习的，都没怎么见到你，等忙完了，好好陪陪你。”沈峤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龙猫的手办，放在手掌摇一摇，“这是在实习那里看到的，想到你喜欢就买了一个。看，你喜欢吗？”
“哇，可爱哦，谢谢！我也有话想跟你话，等下周都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到时再约。”羽墨伸手拿过沈乔手里的苹果和手办，稍微寒暄几句之后就各自分别。
“来，姐妹们，吃苹果。”羽墨人还没在寝室站稳，就敞开袋子示意寝室的室友们自己来拿苹果。
“哟，爱心苹果舍得拿出来分享嘛？”老苏还是改不了以往地嬉皮笑脸。
“老苏，你别阴阳怪气的，我不喜欢吃苹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尽管拿去吃吧。”不同于往常的拌嘴，这次羽墨做起了几句话就结束话题的终结者。
3.
五月中旬倒是凉爽清透，微风吹来，夹杂着一丝暖洋洋地惬意。
很多人像沈峤和羽墨一样差不多把论文、实习之类的琐事都忙完了。之前他们就约好，等都忙完就一起出来好好聊聊天，散散心。
本来沈峤说要找羽墨，可羽墨说有一段时间没去沈峤学校了，想去逛逛。听到羽墨想来，沈峤就答应她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散步。
走在校园里，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下来，照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行走的人身上，不停地跳动着。
沈峤向羽墨示意前方的一位男生，告诉她那是他们学院的一位小帅哥，之前和女友秀恩爱，如胶似漆，如今才几个月便分道扬镳。羽墨自顾自地低头感叹如今的爱情无常，沈峤走在她前面，面带笑容，戏谑毕业就分手的“毕业定律”。
“沈峤，我们分手吧。”羽墨沉思片刻，突然停止脚步。
“哈哈，墨墨别闹，你舍得嘛。”沈峤嬉皮笑脸的说着，以为是羽墨听完刚说那件事之后跟自己开的玩笑话。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已经想了一段时间了，分手吧。”羽墨一改平常的娇憨，严肃到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很认真。
沈峤看着面前的羽墨，极力想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寻他以为是玩笑话的破绽。可当看到她眼里闪出了一丝泪光时，仅存的希望被彻底撕碎，突然怔住了。
看来，分手是真的。刚才还戏谑毕业季就分手的他，此时心中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也想不到分手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啊墨墨！？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我知道近段时间比较忙，所以联系得不多，忽略你了。可是现在，我们都忙完了，又可以跟以前一样正常见面了不是嘛？”沈峤开始变得不再眼神飘忽不定，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惊恐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沈峤，我们分手跟最近忙不忙没关系。眼看就要毕业了，我们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最近在工作这方面，我俩的观念还是差距挺大的，继续在一起不合适。或许我们太年轻了吧，在一起时只顾校园里的你侬我侬，根本没考虑到未来。等那一天真的快要到来时突然觉得惊惶无措，发现曾经的爱情里，有诸多潜在的危机。”羽墨用手拭去快要溢出睫外的眼泪，嘴唇微颤却还是强装镇定。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现实的。”沈峤急忙说出口的话显然缺失了毕业答辩时的底气，他似乎已经明白，她口中的现实究竟示指什么。
“你我都清楚，你不会丢掉去你伯伯公司的安逸，我也不愿放弃去上海的干劲儿，有些事注定无法调和。我们在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结束吧。走完这段路，就好聚好散，好吗？”
沈峤接二连三说了些试图挽回这段感情的话，几番周折的努力终究败给了羽墨坚定的眼神，只能认命般点头沉默。
沈峤默默陪羽墨走完这条对他们满含情愫又将两手空空的路，没有了昔日的谈笑风生。表面风平浪静，心中暗潮汹涌。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一向活泼的羽墨没了生气，即便表面看不出多大异常情绪，但故作镇定的痕迹，还是时不时暴露。
4.
“天呢，怎么连你也步入毕业生的分手浪潮？”老苏刚回到寝室就“嘭”地一声关上门，对坐在椅子前对着电脑上个人简历发呆的羽墨感叹到。
“是啊，真正要面对社会的时候，才知道我们的思想交织在一起，有多累多难。我有去大城市发展的一腔热血，他却不愿意放我走，告诉我一个人走到外边他不放心。我才刚毕业，有一颗想去大城市打拼的心很难理解吗？”羽墨听老苏这样咋咋呼呼地问，也大致明白她一定已知道了很多细节，便也懒得多解释什么。
“要是他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大城市，就陪你一起去，或者你考虑留下来，有什么事两个人不能一起承担。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何必要闹到分手的地步？”老苏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可我们都不愿意，他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更广阔的世界。或许不得不承认，他给的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他给不起吧。”羽墨深深叹了口气，既有对曾经的不舍，又有对现实的无奈。
人啊，都不可能摆脱时钟的束缚，彼此早已沦为这个社会时钟的齿轮，一旦齿轮缺失，时钟就会紊乱。纵然自己渴望率性而为，周遭也会百般阻挠。
羽墨何尝没有仔细想过他们的恋情，可是想了无数条路，却没有一条路可以看到她所希望的与他一起的未来。思想观念的差异，在毕业季里被逐一的暴露出来，慢慢地，压得人踹不过气。
有些时候，人和人的选择不会尽然相同，你有你的思想，他有他的选择。其中的一些，对一些人来说，是可以调和的；但对另一些人来说，那就像横亘在两人面前的裂谷，隔断了彼此。
其实，它们都不能用所谓的是非对错来做一个明确的评判，毕竟世界有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观。
“我感觉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毕业季果然是一个分手的好季节，虽然分手的理由各不相同。我那前男友就是找了一个借口，像困在井底的自私青蛙，以为抬头所见的天地就是整个世界。”老苏摇了摇头，像这样的感叹，对她来说倒是少见。
“啊，老苏！你居然也...！？”羽墨对于老苏只字未提的分手事件，感到意外。
“我曾经看过一个‘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要做什么’的问题，好多人回答如果可以再活一遍，宁愿错过不该爱的人。”老苏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是顺着心思随口说了出来。
情侣分手的原因都会各不相同，有人说是性格不合，有人说是父母反对，老苏却说是猜忌、怀疑，和自私。
“很简单的道理，我们只是在一段感情中，把对方抓的太紧。我们习惯了通过束缚对方的自由，来满足自己需要的那点安全感。”老苏拍着羽墨欲颤抖的肩膀，把她的手拉过来，想要把她手心的温度传到羽墨有些心灰意冷的心房。
“也是，有时候我感觉他认为委曲求全到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搞清楚，那些所谓的委屈求全都是他所认为不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羽墨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摩挲着老苏的手，像是看懂了这个世界的恋爱死角。
可能，世界上最无奈的大概是礼物送出去的一瞬间听到一句‘不如退了吧’，不是礼物不好，只是收件人不喜欢。感情的事情，不是感动就可以撬动整个地球，而是互相吸引永驻爱河。
好的爱情使人璀璨，坏的爱情让人暗淡。不要以爱的名义用错误的方式去强迫爱你的人，不要以自己的感动用执拗的态度威胁爱你的人。
5.
“都说最先选择离开的那个人，是因为不爱了。其实比起选择离开，更痛苦的是对方给予的爱太强人所难。压迫感大过幸福感的时候，就会逼着人选择离开。”羽墨眨眨眼睛说，“或许这种情况下的离开，已经不再是痛苦的表达，而是解脱的代名词，最好的爱情应该是 -- 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就这样走了，会后悔吗？”
“现在看来，这是一段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的感情。但是我既看到了前方亮起的红灯，我就明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我消沉多久，人生就灰暗多久。我的人生，终究需要自己来负责。”羽墨抬头看看阳台外的快要落山的柔光，缘尽的时候说句“不后悔”，比眼泪和祝福强千万倍。
大家不过是凡世俗人，很难随喜爱情的无常，但为了利己，也要学会放下。理想中的罗曼蒂克，人们争相追逐，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在现实的洪水猛兽面前，依然坚定不移？毕竟，大多数人不是浪漫主义的诗人。
“哎，老苏，我发现你这一两天居然基本都记得带钥匙了！”羽墨突然话题一转，逃开了那个压抑的话题。
“哟呵，这都被你发现了。怎么，不习惯了是不？”老苏这个马大哈突然没心没肺笑了起来，“墨，在大城市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有啥困难，一定要给我说，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好闺蜜！”
“虽然把我们的毕业季分手说成‘共患难’是强行归类，但你也要常联系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即使我知道你一女汉子没那么矫情。我们一起努力追逐自己的理想，当我们的理想跟自身优秀挂钩时，就会等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爱情。”羽墨看着老苏，泪眼模糊地说出这番话。逼得的一向神经大条的老苏转过头去，转身的瞬间，竟是羽墨不忍察觉地发红眼框。
阳台外，天色已暗，路边的灯光昏黄，来来往往，有恋人携手，有闺蜜同归，有哥们同行，有一人独走...今晚的月亮清晰，繁星在天鹅绒般的天空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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