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啥都不干,抱个手机,很少外出!"这位外省的业务员,提起和他伙着的女人的孩子,眉头紧锁,"你也不能说他,说他他也不听。"
业务员五十出头,去年把家安置在我们这里,今年我们这里只是个销量锐减的点子,他负责着我们一十三县的公司业务,流动的蜗居,也随着需求的便利,安置到地区一处公寓的地方。他整天开着车子,活跃在各县供货的点子间。
由于事关别人的隐私,也不明说人家的工作,是对事主的尊重。反正他很苦恼,苦恼别人的孩子。他先前理发的时候,从来未曾如此的表露。看来实在无处倾诉了,向我这个看似熟悉而又理发的陌生人,打开他心底的苦楚。
"那孩子啥也不干,二十三四岁,初中毕业这些年,晃荡着,没有事业心,就是抱着手机打游戏。"
我说:你怎么说他来?
他真没法说人家孩子!继父不算继父,有老婆,老婆移民到国外,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大学毕了业,踏上崭新的工作。一个女儿,读到中学八年级。他十哥多年前移民到美国,在那边有着不错的生意。他妻子当年藉着探亲的名义,也是为了改变家庭的生活,先是旅居,后有了美国绿卡。他本来可以和妻子一样,成为一名美国公民的,可他终究恋家,还有两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孩子的学习,都要花费他不少的心思。再说,妻子没有绿卡的两三年里,活得也是很累的。不管怎么,他们夫妻,从此牛郎织女望着,没有了国人的鹊桥相会 。
"我媳妇可漂亮来!"
我想她美若天仙女,美得像尊完美的雕塑,也是一幅供着的画像。
"我的一个亲戚在部队上是连长,他接兵,有自己的私下名额。让她孩子当兵,他不吐口,吐了口,光说部队上拉练苦。就是学车,也笨的,去年学到今年,一个课二,考了三次,补考费一次三百,最后还是保过了。 课三交了一千三,还悬着,他没啥事业心,像老牛,打着也不走。"
"让她说她孩子,你说人家不反你好说,反了你,也没好话,你不是也得受吗?打不敢动手,动手了,也落不下什么好?"
和他一起生活,和他到处的送货女子,年约四十五岁,有张胖乎乎的娃娃脸,是我们片区的,显出未曾经事的羸弱,手上没点磨茧。男人在世时,也是个啥心不操,打麻将逛街,美容购物,悠哉乐哉。
"我男人在浙江做生意,呆过段,皮肤湿疹一片一片,水土不服,用药打针,受难过,就回家了。别看一个儿子,男人月月打来一万元,也不知干啥花光了。我那人三年前肝上有了毛病,停了生意,大小医院看病,西药中药吃了两大袋,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累下不少的窟窿,可他还是痛苦的离开了!没了男人,接下来的日子,不知怎么办?跟着他,也宠了我这些年,饭都做不好,总在外面买饭吃,我可吃遍了县城的饭店。男人在家时,爱做饭,做得比饭店好吃多了。他没了,不知怎么办?躲在单元楼不想见人,借的款都是亲戚朋友的,他们没催要欠款,可自己要生活,又啥都不会,养自己都困难,养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想想就害怕。看饭店招服务员,我端盘子抹桌,干不到两天,就自我撤退,干不好活,这么大个人,受别人话头,挂不住。给别人练摊卖衣服,不会暖弄顾客,也终是收场。可做饭的本事,还不得不学,外面的饭贵,自己买菜做饭,省钱!现在她做饭好吃了,可男人在世时,没吃过她一顿可口的饭菜。有次她说会炒面,面焦了不说,她都吃不下去,男人说好吃,盐出头香。
要活着,必须拥有自立的技能。都不容易,这样撞来撞去,我们这地儿的女人,结识了这位外省的业务员。
业务员焗油的时候,还唉气女人的儿子,没苦!将来怎么办?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孩子游戏里虚构着自己的轻松和快乐,许多的人们迷恋着长篇累牍的穿越和修真,迷恋着抖音和快手的新潮的东西。不管是逃避现实沉重的一种方式,还是甘愿在虚空里自我堕落,都是生命的极大浪费和亵渎。
没了思想的人可以活着,活在虚幻的碎片里,有多可怕?要是科学家和许多默默无闻的创造者,也甘愿那般的浪费去生命,那世界将不世界了。
我是个平凡的务实者,周围到处活跃着自我迷恋的人们,他们抖音快手里曝晒装修的"美颜",乐乐呵呵,无比"幸福"。也许这般膨胀的享乐,是不是终将走向神仙的世界:不用饮食就可饱腹?不用劳动,就可衣暖?
淡淡的对着外省的业务员说:女人的儿子,自有女人去管,你只是个地下工作者,什么话,可以和女人说说,她儿子的前路,你真的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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