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四象生八卦」蕴涵的「生」的秘密（中）

125、「四象生八卦」蕴涵的「生」的秘密（中）

「四象」是二极，「八卦」是三极，那么「两仪」肯定是单极，理所当然。但是「易」、「简」这两个基本元素，就是单极的全部存在。这样一来，「两仪」理论上就应该是「易」、「简」的统称。名称上应该采用「二元」以及类似的描述方式，比如我们解释的「两面」，以与「四象」、「八卦」同步。但是《系辞》并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性质而言，「易」、「简」与「易」的关系，《系辞》的说法是「易则易知，简则易从」，也就是只肯定一个「易」，「简」是附带的、随从的。但是在「两仪」的情况下，「两仪」是相互平等的对称主体，而且都是实体。因此与元素的定义同样存在很大的区别。

「两仪」可能是「单极」，而「两仪」又可能不等同「易简」这两个元素。这是针尖对麦芒，几乎无法调和。

矛盾之所在，往往就是解决问题的焦点之所在。「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与「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存在直接的、一对一的同步对应的关系。包括三个主要的方面：

第一，从单极到二极、三极，二者层次井然，亦步亦趋。但是「一阴一阳之谓道」，关于什么东西的「道」，故意省略不提，制造悬念。按照承前省的习惯，这句话是上一章「易」的继续，主语应该是「易」。

表面上，「道」、「善」、「性」主语是「易」并无不妥，因为「易有太极」，有时候「太极」就是「易」，所以这两条轴线依然交集。但是在二者主角一个是「易」，一个是「太极」的情况下，这种交集具有或然性。因此就很有必要搞清楚，「道」、「善」、「性」的主角与「太极」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二者无法同步到「太极」的可能性无法绝对排除。《系辞》对「道」、「善」、「性」的主角秘而不宣，就是因为存在无法同步的例外。一方面，「道」、「善」、「性」相对于「易」具有普遍性，也就是说「易」里面必然有「生命」。另一方面，这种普遍性却未必适合于「两仪」、「四象」和「八卦」。

与此相反，这里面的「两仪」，恰恰是例外。也可以说，「两仪」是「太极」对于「单极」的一个特殊表达，或者换句话说，「太极」的「单极」与「易」的一般单极，情况有一定的区别。一方面，「两仪」、「四象」和「八卦」，是更普通、更广泛也更全面的概念，比「道」、「善」、「性」限于动态要全面，既包括动态，也包括静态。

另一方面，「道」、「善」、「性」是「易」普遍存在的规律性的概念，当然包括「三极」世界，也就是同样适用于「太极」。但是「两仪」、「四象」和「八卦」是「太极」世界的普遍规律，却不一定适用于所有的「易」。也就是说其中有某些或者某个内容，专属于「太极」，有其独到的特殊性。

「太极」里面的这个独特存在，当且仅当是「两仪」。「一阴一阳之谓道」，虽然一阴一阳是对「易」包括「太极」的说明，但是限于一个阴或者一个阳，也就是二者择一，或者说只涉及其中之一。「两仪」不然，「两仪」是二者俱在，各在一面。换而言之，在表达「易」的角度，一个阴或者一个阳足矣；在表达「太极」的角度，虽然同样是一个阴或者一个阳，但是这一个阴或者一个阳的相对面，同步伴生着等价的一个阳或者一个阴，特别强调了「太极」是一种阴阳伴生的独特的「易」。

第二，「两仪」、「四象」与「八卦」虽然囊括了动静二态，但是着眼点却并非概念，而是这些概念之间的关系。从「单极」到「二极」到「三极」，都是一种被称之为「生」的关系。特别是从「两仪」到「四象」，《系辞》强调二者之间存在前因后果的必然联系。但是「道」、「善」、「性」的着眼点不是过程，而是概念以及概念的本质。从「道」到「善」到「性」，并不一定是「生」的关系，只有前后的联系而没有因果的必然。

「道」并不必然成为「善」。与此恰恰相反，许多的「道」仅限于「道」，到此为止，不再有进一步的演化，成为一种只有前后联系，没有因果必然的特殊关系，《系辞》用「继之」予以描述，堪称鞭辟入里。

就所有的「道」来说，因为其中的一部分并不继续演化，所以尽管继续演化为「善」的部分，与母体存在「化生」的关系，但是就整体而言，则一个「继之」足矣，有就是「继」，没有就是不「继」，所以《系辞》才有充分的依据说「继之者善也」。

「太极」与「易」的区别，并不在于二者本质上有多大的不同，而是因为所谓「太极」只不过是「易」的一个特定的情况。在这个特定的情况下，「易」处于有序的状态，「太极」的动，方向是单一的，就是成为「两仪」，一面是「一阴」，另一面就是「一阳」。反之亦然。

《系辞》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是说「易」如果表达，就必定是一个阴或者一个阳。只是二者的关系却并不一定与「太极」一样呈现出「两面性」，而是呈现出多样性，当然也包括「两面性」。

第三，「两仪」、「四象」和「太极」的组合，与「道」、「善」、「性」的立足点不同，前者站在「易」的立场看世界，后者则站在「人」的立场看世界。从「易」出发，其中有一个「太极」，是有序且定向的，按照「单极」、「二极」到「三极」的趋势发展。从「人」的视觉出发，所见的或者说能够感知的，就只有动态的「单极」、「二极」与「三极」，即「道」、「善」、「性」。

所谓「局限」，并不是「易」本身有局限，而是人理解「易」有不可逾越的局限，由此产生种种表达的难点与死角，困扰《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