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拾璎
快过年了,孩子们放了假,先生过两天也要放假了,我心里也隐隐地兴奋呢!
吃了早饭,先生洗碗,我抹桌子。听着洗碗槽里流水的音乐声,我又把每一个房间都擦得纤尘不染,干干净净。
等一切都清爽了,我关上卧室门,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打开我心爱的电脑。
我好珍爱它,银白色,轻薄玲珑,一个月前,我先生,亲爱的老男孩送我的生日礼物。
雾霾早已被大风驱逐得无影无踪,上午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斜照在淡雅的碎花窗帘上,窗台上初开的水仙花被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辉,与它隔一层玻璃,两只麻雀在外窗台旁若无人似的,追逐,跳跃。
玻璃窗关闭得严严实实,眼睛望得很远,却不闻不远处河流淙净的流声,只能看见日光,天空,落光了叶子的大槐树,一排排白杨、银杏,低矮的雪松,哦!想起来啦,大家都盼着一场雪呢。
刚打开昨天的文章,门开了,小男孩冲进来,有点鬼头鬼脑:
妈妈,中午吃什么饭啊?
过了年,他就十二岁了,刚吃了上顿,他就喊饿。
我说,咱们吃韭菜香菇猪肉馅饺子好不好,他欢喜得跳高,把早饭后还没洗干净的油腻的小手穿过我的头发,冷不防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
我拽平他日渐显短的长裤,理理他凌乱无序的头发,叮嘱他找楼上小伙伴玩去,放假了就享受放假的欢乐。他关上门出去疯了。
光线向靠近我的地方挪了一寸,门又开了,这回是女儿,她也问我中午吃什么。她说,上午的作业已经完成,趁阳光正好,她要去公园跑步了。
我站起身,走近这个一直给我们带来骄傲的姑娘。我重新把她瀑布般的长发拢紧了,又用皮筋扎了一下,亲了亲她蔷薇花般的脸颊。去吧,我的孩子。
她也把门关上。
我坐久了,刚想到客厅活动一下。门又开了,老男孩进来啦。
他拿过我手里的书,看了下,又扔给我,仰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结实的双腿搭在床侧,又哼起了我们恋爱时就唱了无数遍的歌。
就像只会爱一个人一样,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唱别的歌。
我把身子倚靠在他腿上。
他不唱了,轻轻捻起我毛衫上几根细细的发丝,说,昨晚你又做梦了。我捉住他骨骼坚硬的手,看着他藏着忠贞爱情的温和坚定的眼睛,一股巨大的幸福瞬间击溃了我。
亲爱的人,为了青春的梦想,为了梦中的事业,为了给我和孩子搭建一个安逸舒适的窝,一年到头,殚精竭虑,东奔西跑,怕我失眠,慰我忧伤。
结缡经年,婚姻这只小船在岁月之河里虽有过无数次小小的碰撞,却能安然度过磨合,妥协,反思,调整,蜕变,如今知彼如我,绵软如云,澄澈如月。
亲爱的人,只愿与君共白首,山高水长流哦!知道吗?我还像青葱少女时那般崇拜你啊!
听见打门声,两个孩子都回来了。
我从冰箱里拿出预先备好的韭菜,坐在厨房的小凳上,俩孩子蹲在我旁边,一人手里一小把,帮妈妈择菜。
这一堆碧绿鲜嫩的小韭菜,好勾人食欲啊,我忽然想起幼小的我,在简陋低矮的厨房里,也是蹲在老祖母和母亲旁边,沐浴着她们温暖柔和的眼神。
人间最温情的图画,都是一代代延续的呀!
世间真好!
午饭后,我坐在阳台上舒适的木椅上,想悠闲地看会儿书。忙着过年和家务,有几天没好好看书了。
无意中往外瞟了一眼,马路上行人与车辆日渐稀少,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蓦地,一个苍老的身影闯进我的视野,一位戴着厚厚棉帽子的老大爷,在萧索寒风中吃力地蹬着一架三轮板车,厚厚的废纸箱子在车上摞起老高。
这个老大爷,一定是辛苦劳动了一年了,可是,该回家过年了啊,还不回家去,莫非您老无所依?
我又看着走过来两个保安,青春的脸上闪着快乐的光泽。
对了,这是旁边写字楼的保安。
小区旁边这个华贵庄严的写字楼已彻底竣工了,好多大公司入驻了,民工们薄薄的铁皮房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我这些年轻的和并不年轻的同胞们,也该回到家乡了吧?他们拼死拼活干了一年活,此刻,应该从老板那里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工钱,回到家,把满满滴荷包自豪地交给媳妇儿,应该也像我一样,有孩子的小手穿过你的头发,有妻子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年糕,有母亲亲手煮好的汤圆吧。
我亲爱的同胞,你门前的河流是结层寒冰还是淙淙流淌?你该带着幼子在门前燃放爆竹,然后环抱起孩子,捂住他的耳朵,和他一起欢呼了吧?
你是不是听着妻子和母亲一边蒸着馒头,炸着肉丸子,听锅里的菜籽油滋滋作响,一边和四处奔波回家的发小交换着听来的故事,而不提那些无奈的艰辛,还憧憬着来年的光景无限美好?
若是这样,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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