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雪来过

作者: 添卬子 | 来源:发表于2022-06-14 22:13 被阅读0次

         

    网图

          繁华的商业街,永不间断的无眠夜。正义一眼望去心里轻舒一口气,还好今夜无人眠。擦肩而过的只有单只迫暮的街灯,身后的漫天灯火照得他如灰烬般不能入眼。

          三小时前,正义顶着刚洗完的头发,一身灰色刚好融入黑夜,那时才是他的岁月静好。他晚上都喜欢来罗文店里坐坐。罗文开的是甜品店,每次正义走到离店还有50米就闻到了奶香,可这香味却飘不进城市的腹地,也久久不能消散在这座城中。店的左边是个书店,老老少少,时时刻刻,熙熙攘攘。对街是家宠店,正义特别喜欢这家店,喜欢在那一周待上个一下午。

          一进店,正义就看到罗文在厨灯下擦着玻璃杯,玻璃杯闪闪发光,时不时在罗文手中翻转,亮眼的光斑刚好打在正义的鼻尖。

        “还是老样子。”罗文一转身,放下手中的工作,递给了正义一份甜点。正义接过甜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他看了看四周。

        “这店真好。"

          "哪好?”罗文又擦上了玻璃。

        “空的好,”他笑了笑,“对面就是家宠店,小猫小狗出去进来,进来出去,”罗文仍在认真擦着杯子,“对了, 听说你要走了?"正义抬起头,一束亮灯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眼睛里却等待着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罗文停了下来,

          “只不过换个地方,又能走到哪里去。”罗文双眼凝空,朝着正义挤出来久违的微笑,“吃完了早点回家休息 。”

          正义看了看时间,起身就走了,罗文看着他远去,呆滞了一会儿,想起了几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正义刚刚高考,成绩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一下考场他便飞奔到火车站,离开他孤零零的小三间,坐在火车上时,他望着那片天。一骑白云作天马,不引神仙招人凡。正义遇到罗文一见如故,罗文永远也忘不掉那个时候的正义有多么开心,就像当初他来到这里。只是希望作祟,现实辜负了他。

          正义来到这座城市后熬了未曾经历过的漫漫长夜,为的只是见到他的亲生母亲一面。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不过是奶奶(收养)口中的”当时一个穿着红色皮夹克的女人把一个六个月大的男婴扔在了雪地。”每当他对罗文提起这段记忆时,他的眼睛总是干涩着的,再无水润。罗文知道正义想找到生母的急切,最令人难忘的也不过是2018年的夏季,罗文看着正义在如断线的玛瑙的雨中现出身形,双眼挂满了雨珠,白皙的脸庞下有一张略显撕裂的唇,还好有夏雨的滋润让它不能完全失去颜色。正义一手又一手的资料干瘪而又温热,淋湿的不过是那一件白衬衫与褶边牛仔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罗文看着正义的背景渐行渐远,鼻尖一阵酸意。这是近几个月来他俩的第一次见面。不禁觉得时光如百代过客,两年就榨干了这个小青年的鲜活。关上店门,今天就结束了。

    时针在表盘上又匆匆转过几圈。

            那天清晨,一切照旧,行人仍匆匆。罗文在店里刚刚准备好一天的营业。

            “叮叮!"

            “您好,这里是江州路罗文甜品坊。。。。。。”罗文余音未了,便冲出了店铺,纳入那匆匆之中,飞奔到了这座城与那座城的隔城江河的沿岸。

            茫茫人海中一抹灰色粘在地上,那白皙的脸庞使罗文的内心不在困惑——正义的尸体。难道真的红颜薄命?似一阵火烧又如冰雪的炸裂在他心中催化,他的眼角露出泪花,那么轻敛。

          “果然,你看吧,他真的吞着家产跑了。这不以死谢罪了。”熙熙攘攘中,罗文耳边泛泛响起此类回音,接着就是一阵头晕。而在场的人们都善意地点头示意,拿出捍卫良知的真心。

            了解到正义的后事由他的姑妈操办,罗文也未过多参与。随着事情影响力的扩大,网络新闻连续报道:江州男孩以抚养费为由,生吞生母家产,在市有一家甜品店,却一直勒索亲生母亲,后因被曝无颜,投江自尽。其下的评论区被世界上一切好心人占领,好像这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守护爱与正义。

            之后的几天,罗文关门谢客,整天以酒度日。为了知道详情,罗文去到了正义的住处。刚一进门,只见租户把正义的日常全部搬弄出去,感觉做了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罗文扫视了那堆日常一眼,一个信封上写着罗文的名字,罗文不等二下拆开了那封信。一摊开的那一句“哥,我累了!”牵出了罗文的那一串难以断开的泪珠,仿佛一阵温和的声音填满了他的大脑。信的内容很简短,但很认真。

    信:哥,我好累。我没有想到这座城市有这么大,大到两年我也没能找到它的方向。纵使我有再多不舍,就像你不舍你的罗文甜点坊,我舍不得我的小三间,我也待不下去了。或许你还能回去,而我回不去了。小三间被奶奶的侄女(我的姑姑)占领了,我只是想有时间回去看看,她却把它拆了建成了两层楼。一楼建在地皮上,一楼建在了我的心里,压的我无力翻身。后来她找我要起这些那些的费用,跟我攀起亲戚,我没有钱给她,她就把我的身世卖给新闻社,后面的事情也就必定发生了。哥,我只是想要个家,哪怕是个轮廓罢了,但上天去连我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抽尽。当我在这片新土地上找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归属时,一群群所谓的好人又入侵了我的领地,我再也不能找着边际,当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扑面而来时,我只能依靠这条江河,望它能带我飘入汪洋大海,不染尘世。我猜,那一天应该有

    一个美好的早晨,来时安时,归时安稳。同时也要谢谢你这么久的兄弟情,原谅我不能来世再报,渡历人世间一回,奈何阳间多泞泥。

            罗文看到这已泣不成声,原来他以为的一往情深,却如此不贴切真实,实为愧疚。紧接着,他又翻出了许多网暴评论的截图,一字一句都深深刻在了罗文的记忆里。

          罗文从正义房里走出来,天空下起了一阵小雨,行人挂伞仍匆匆。罗文打开店面,一阵奶香再次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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