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玫瑰
原创翻译作品/盗版必究
杏仁
前情回顾：
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受伤的男孩，向小店叔叔求助。
小店叔叔以为我在开玩笑，并没有把我说的当回事。
男孩死后，小店叔叔才知道他正是自己的儿子。
我坐在派出所的长椅上，腿短得还够不着地，便叉着腿前后晃动着，扇起了一股冷风。
夜深了，困意渐渐袭来。在我快要睡着的瞬间，妈妈推开门进来了。妈妈一看见我就大哭起来，抚摸着我的头，摸得我头都痛了。母子相逢的喜悦还尚未冷却，门又猛地被推开了。
叔叔泪流满面地进来了，他哭嚎着，整个身子依靠在警察身上，他的表情和他看电视时的完全不同。叔叔瘫跪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一边用拳头捶着地。然后他忽然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大喊大叫起来。虽然我不能完全听懂，但我理解的大意是：
“你说得再严肃一点，就还会有救啊！”
旁边的警察一边说着幼儿园的孩子知道什么，一边艰难地扶着快要瘫倒的叔叔。我很难同意叔叔的话，我真的很严肃了。我既没有笑，也没有激动，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样的指责。然而以一个六岁孩子掌握的词汇，并没有办法提出这些质疑，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反而是妈妈提高了嗓门儿。失去了孩子的父亲和好不容易找到孩子的母亲争吵着，派出所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那天晚上我像平常一样玩着积木。积木虽然是长颈鹿的模样，但如果把长长的脖子折一下，长颈鹿就便成了大象。
我感受到妈妈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我。
——不怕吗？妈妈问。
——不怕。我回答道。
不知怎么，那件事，也就是说即使我看见别人死了，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的传闻瞬间传开了。
从那时起妈妈担心的事情就开始一一出现了。
上小学之后，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某一天放学路上，一个走在我前面的女孩被石头绊倒了。她趴在地上，挡住了我的去路，所以我只能等着她站起来。同时看着她头上扎的米奇发绳。而摔倒的那个女孩不仅没有站起来，却在原地哭了起来。突然，女孩的妈妈来了，她把女孩儿扶了起来，并瞟了我一眼，咂着嘴说到：
——朋友受伤了都不知道问候吗？虽然听过传闻，但你这孩子可真是不一般呢。
我想不到要说些什么，于是没有说话。周围的孩子们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便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挠着我的耳朵。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我猜都是些跟阿姨说的差不多的话。那天来接我的人是奶奶，奶奶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奇女侠，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你不要乱讲话，你的孩子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怎么还怪别人呢？
奶奶还没忘批评旁边的孩子们。
——有什么好看的？无聊的家伙们！
走得离人群有点距离的时候，我抬头看向奶奶的脸，她紧闭的嘴直直往前凸着。
——奶奶，大家为什么都说我奇怪？
——大概是你特别，人们原本就不太能接受与大众不同的事物。哎咕，我们漂亮的小怪物。
奶奶紧紧抱着我，以至于我的肋骨都隐隐作痛。很久以前奶奶就时不时叫我怪物，这个词至少对奶奶来说不是贬义词。
4.
实际上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奶奶给我起的昵称。在书上看到的怪物不漂亮，不对，就是不漂亮才叫怪物。可是奶奶为什么要叫我漂亮的怪物呢。矛盾的概念叠用产生的效果叫“强调”。可即使知道了有这种说法，我也不明白奶奶想强调的到底是“漂亮”还是“怪物”?所以我常常疑惑不已。不管怎样，我决定相信奶奶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叫我的。
妈妈一从奶奶那儿听到米奇女孩的事件就开始掉眼泪。
——就知道会这样……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想听！要哭哭唧唧的话，去你的房间把门关紧再哭。
突然的呵斥让妈妈暂停了哭声，她瞪了奶奶一眼，更大声地哭了起来。奶奶啧啧咂着嘴，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看着天花板的角落。这是发生在奶奶和妈妈之间常见的一幕。
就如同妈妈说的“就知道会这样”，妈妈对我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因为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表现得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要问怎么个不一样的话，
我，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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