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英(湖南星沙)
绵绵的雨,让人无端生出愁闷。哪日不落雨,走到杨梅树下,多好!从丰茂的叶间,将羡慕已久的花,美美地细细地端详。
本地杨梅花二、三月就开了去年,没看到杨梅花。今年,还是没看到。无心与有意,终都错过。无法挽回的结局,总以为遗憾。
杨梅雌花色浅,又在高处。近处繁花艳丽,我常忽略杨梅花了。却不曾伤感,相反,日子在更重要的人事里充裕。然而,持着一份平淡,我几乎忘记赏花的时候,不知不觉,杨梅树已挂满了果。原来,相遇的美丽,不一定盛开得最艳,吐露得最浓。
看到杨梅挂果,我才想起正值梅雨季节。借着雨,杨梅果的模样儿出落得楚楚动人。狂热的风,只是一阵阵的,中断了,退缩了。在徒羡的目光里,在自惭的叹息里,专注的杨梅果,将山川日月的精华,精心收集于每一处枝干。无论粗细,那枝枝向上临近顶部处,或三五两个,或七八九十,甚至多达十几,看似闲散地分缀,实为紧密地集结。
我家有此品种杨梅,偏酸,宜泡酒。肆虐的雨,不停地敲打,杨梅果在逼迫无奈中,学会了保护,学会了成长。它浑身长满刺,但选择的不是报复。仇恨的硬刺,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多充斥血腥。它那发乎心灵的肉刺,肌肤般光滑柔韧,在底部形成坚实的基座,根根亲密地挨着、靠着、挤着……温情脉脉,其乐融融。上面凸出一个又一个小圆点,个个温文和善,活泼可爱。各自的小圆点,既有着自由生长的空间,或长或短,或丰肥或精瘦,又都偏偏贴附凝聚在核心上。这种爱,既放得开,又收得拢。我突然触摸到信仰的微光,是因为懂得,宽厚与仁慈,才有着如此强大的向心力。而越来越成熟坚固的核心穿透出来的爱,正不偏不倚,辐射到她的每个子民,那高深的力道,温纯又绵厚。
杨梅雌雄异株,雄树高大威武直挺,分叉少。雌树矮瘦斜枝多。小时候满山遍野找雌树摘杨梅解馋。久困在梅雨樊笼里的人,曾几度为春花的凋败,只等落寞收场。一旦看见杨梅果,精神都为之一振。杨梅果多得数不清,一枚微不足道,但千千万万,枚枚生得精致,便成就整体气节。这种扬眉吐气的正能量,如夏日的疾风长驱直入,让人的意志劲草般充盈,催生那一望无垠的梦,策马奔腾。
杨梅色越乌越甜,我家也有此品种一株。杨梅生津止渴开胃,助消化等。杨梅果性格中庸,饱含中国学问。它涩中有酸,酸中带甜,不为一味讨好人的口舌而活,满足人们对多味的想象,对世界万象的好奇,对生活丰富的品尝。
我以为这种酸酸甜甜的很原生态,还让人想起“望梅止渴”的故事……经年,我终于发现:贯穿杨梅的生命,不是花开的鲜艳,不是果实的大小,而是比雨更持久的坚持。人生谁不会有一段青葱懵懂的日子,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放弃对美好的坚持。
真正喜欢杨梅的人,不在看其花,不在食其果。杨梅花败,但随风雨去;杨梅酒却伴随酿造者,微醉岁月长河里……
自酿杨梅酒让人微微发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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