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拾

                        回乡偶拾

                      1亲恩

      那时我在镇上上班，我经常从城里坐车回乡下去，带着可爱的小女儿。

      彼时她还只有六七岁。一次，短短的假期结束，我们又要回乡间去了。就像几天前一样，带着她和几件行李，物件不多，却比刚来时加了一些。其中有父亲给我女儿准备的在车上喝的饮料。临行前，父亲硬要我带一些点心，还给了一些钱做搭车之用，另外还叮嘱我买零食给女儿。在父亲的目光注视下，我们徐徐坐上摩托车去往长途车站。这样的目光，伴随我从出生到现在，从婴儿时期到学生时代，到那时为人妻，为人母，父亲从未放下对我的牵挂。

                    2一对恋人

      在长途车站，我们要坐的车还未来，我牵着女儿在车站旁等候。没有月台，恰巧车站旁边的商场外有洁净的台阶可供一坐，又可遮阳，我看到有五六个人已经在那里坐等，手中也拿着一些行李，不知道那些行李中有没有一件像我的一样承载着父亲的目光。

      不经意间，旁边走过一对情侣，动作颇为暧昧。只见那个男孩把手搭上女孩的腰，可是并未停留，倏的一下又滑到她的胸部，竟轻轻摸了一下。看得我一惊，连忙把目光移开，有那么一丝不屑，觉得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举动。不过很快释然：他们正年轻，无法掩藏的热情就这样自如地释放，也倒率性，不必顾忌年长的人怎么看。于是我饶有兴致地把目光重新移到他们身上。

      他们眼中只有对方，贴得很近，这也是恋人该有的距离。太远，就无法感受彼此眼中的情意。他们并不是很时尚的年轻男女，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从乡间过来打工的。女孩的脸蛋瘦削，长着雀斑，拉直的头发，黄而稀薄。也许是天气炎热，也许是有意的，她的头发很风情地拂到左肩，垂到前面的胸前去，柔顺黏人，如同其人。她穿了一件贴身连衣裙，下面是紧身的黑白条纹，下摆是黄色网纹，宽松的，正是时下流行的式样。看男孩的背影，他中等个子，穿着T恤和牛仔裤，模样不甚清楚。男孩对女孩耳语着，女孩很贴心地用手中拿着的广告纸，为男孩扇风，然后两人相依着走了。

      这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应该是二十出头这样的年龄。在中国，年轻人在街头放肆一点，路人还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如果是大龄男女，肯定被看作是不检点，老不正经。于是觉得做法国人比较自由，哪怕脸上的褶子深得可以养鱼，依然可以在繁华的街头，和恋人深情接吻，那样的情怀，真的是法国式的。

                        3斗殴

      在车上，窗外的景色一路从钢筋水泥渐渐变得绿意盎然。几日来我在城市的不适应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觉得很惬意。在城市，处处充满着金钱的气息，钱代表身份。商场里满是花哨昂贵的物品，人的心灵被挤得无处安放。在一个影像店门口，我看到蹲着一个矮子，一个高个子抡起拳头，狠狠地擂向他佝偻着的背，目光凶狠。完全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这是我在乡间许久没有看到的。乡下也有算计，但人与人之间好歹还是有点情意和顾忌的。我看见这一骚动引起了许多看客，于是很厌恶地走开。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甚是热闹，吃夜宵的人很多，烟熏火燎，热闹非凡。我却渴望乡间月色似银蛙声如潮的宁静。

                4闲谈

      邻座是个初中女生，她一边耳朵塞着耳机听音乐。看她乖巧的模样，我不禁和她闲谈起来。她读初二，学校中考放假，父亲在城里当政治教师，母亲也在那里当裁缝，她休假坐车回到乡间的老家去。我问她更喜欢哪里，她毫不犹豫地说是城市，原因是在城市生活很方便。这是一个孩子看乡间和城市的目光，很简单直接。

      我其实心里很喜欢乡间，如果将来在乡间有一所房子，格局不必很大。我一定会将它收拾得十分的宜居。有阳台，有花园，最好有一亩花田，一半种瓜果蔬菜，一半种玫瑰等各种花草。闲暇时，收拾好一切，坐在阳台上，喝茶，闻花，写字，读红楼梦。如此，岁月静好。我们聊得很投机，所以女孩都忘了在适当的地点下车，期间，我还提醒。至售票员询问，她才惊觉，然后跳下车，冲我一笑，动如脱兔地走了。

                  5背包客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窗外，突然一群男女印入眼帘。他们头戴遮阳帽，脚穿运动鞋，背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背包。“背包客！”我脱口而出，心里充满激动！早就知道，国内有很多崇尚背包旅行的人。钱不多，但都有走遍中国的梦想。他们大约有十个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我舒服地坐在空调车里，车外是骄阳和灰尘。徒步行走很劳苦，可是他们脸上毫无疲累的神色。汽车迅速开过，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们，并致以敬意。快到中午了，背包客行走在乡野之间，他们该是去寻找可以吃午饭和歇脚的地方了吧。乡下多的是可供他们安歇的处所，城市的好处是如同一间大型的购物广场，便捷。可是乡间宁静，自由，随便生长的绿树和流水都能让人流连忘返。乡间，是人类的故乡，是一切朴素情感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