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弱冠到知天命,已经写了近30年。厚厚的日记一年一本,占据了书柜一隅,柜门锁着,钥匙在妈妈手里,我和爸爸谁也打不开。
那天妈妈出门买菜,我下床找吃的,竟然发现妈妈的书柜打开了,日记一览无余!我鬼使神差的抽出一本日记。原来日记本里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每日见闻叙述。没想到21岁的妈妈也是一个拥有粉色少女心的姑娘,玩起了暗恋,对象还是那个严重地中海的邻居张伯伯。
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妈妈26岁也是生我那年的日记本里的一篇引起了我的注意。
日记原文如下:今天买菜时,碰到一个和我轮廓相似的女人,她表情怪异的问我是不是叫高云,接着又问我老公是不是叫刘国昌,不仅如此,还说出了我们双方的工作单位以及我谁都没告诉的往事。接着,她说出了一句让我惊恐的话:你即将在9月17日生产,是个女儿,而我,就是你的女儿!
我感觉头昏沉沉的,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我站在集市里。集市规模不大,周围的人大都穿着的确良衬衣,而现在明明是冬天,身着羽绒服的我显得格格不入。我是在做梦了还是穿越了?应该是做梦,看妈妈日记看睡着了。
知道是在做梦,我便放下心来,随意闲逛,看那些穿着土土的人为一毛两毛讨价还价你来我往。一个红色身影的孕妇,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买了一把白菜,总计一块二,可她只愿意给一块,卖菜的不乐意,她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站在菜摊前,看着菜贩子。僵持了一会,菜贩子觉得她这么站着有损菜摊生意,只得摆摆手,两毛钱不要了。
我觉得这个孕妇很有性格,便跟上她准备搭讪,看到她的脸我瞬间懵了,她和年轻时妈妈的照片长的一模一样。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她是不是叫高云,她没有否认,我又说出了爸爸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工作单位,她脸上的讶异比我还多。我居然在梦里遇见了年轻时的妈妈!我决定装一把神婆,把她21岁时暗恋邻居张伯伯的事说了出来,还预测了她肚里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出生年月以及性别特征。最后我告诉她:我就是你的女儿!
孕妇或者说妈妈眼睛瞪得大大的,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快步朝前走去,消失在人群中。
我没有跟上她。天慢慢黑了,肚子也开始饿了,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我决定去找妈妈。
睁开眼睛我躺在集市长椅上,我依然穿着那身羽绒服,太阳照在身上,出了一身汗。怎么回事?我不是去找妈妈了吗?为何会在集市的长椅上醒来?难道是梦中梦,盗梦空间?
人渐渐多了,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起了身,准备出发去找妈妈,恍然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妈妈没错,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快一岁的孩子。这孩子是谁?昨天妈妈还是个孕妇,就算今天生了孩子也长不了这么大啊?我快步走到妈妈身边,想看看这究竟是谁家孩子。妈妈看到我脸色突变,抱着孩子转身想走,我拉住她,问她怎么回事,这孩子是谁。妈妈没有回答,反而大声的质问我为什么要缠着她,时隔一年又跑来装神弄鬼,究竟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等等,时隔一年?昨天遇见妈妈时她还是孕妇,今天她就已经抱着一个大约一岁的孩子,莫非?那这么说来,妈妈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我,我不仅遇见了年轻时的妈妈还遇见了年幼时的我。我有些慌了,这个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在我发呆时,妈妈又一次走远。
我已经无心去找她了,想着盗梦空间里的套路。对,要想从梦里醒来就必须受到刺激。赶紧扇自己一巴掌,还挺疼,看了眼周边依然是集市,看了刺激不够大。我想起以前做梦时,经常会抽一下然后醒来,梦里的内容一般都是从高处跳下。难道我要跳楼?
爬上顶楼被风一灌,我清醒了些,放弃了往下跳的念头,万一我不仅仅在做梦而是在梦游呢?反正这个梦还算良心,我一饿天一黑就准时睡去,长椅上醒来就又过一年。
妈妈又带着扎着俩小辫的“我”出来买菜了,“我”貌似已经快三岁要去上幼儿园了。昨天遇见两岁的我和妈妈时,我没有凑上去,而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妈妈接受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妥。那今天也别去惊吓她们了。
突然,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或许“我”长到跟我一般大时,我就会醒来了,毕竟就算是梦也不会出现两个我。“我”已经3岁,再过21年,也就是21天,或者在现实中是21分,我就会在自家书桌上醒来,然后被妈妈骂一顿为啥要偷看她的日记。
既然想到对策,我决定继续和妈妈去侃侃大山。妈妈见到我,面色不善,我装作没看见,逗了逗扎俩小辫的“我”。“你是人是鬼?”我被妈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逗乐了。“我说我是包子的神仙教母,你信吗?”我的小名就叫包子,因为我小时候脸像包子一样,当然现在完美转型脸庞消瘦下巴尖尖。妈妈眼色一深,我趁热打铁,告诉她,包子也就是年幼的我,在9月17号,也就是三岁生日那天,会被开水烫伤左手,那天一定要看好“我”,远离开水瓶。说完我看了看左手的月牙痕烫伤。
这天我是被妈妈叫醒的,妈妈特别激动的拉着我的左手,旁边的包子头发长了不少,妈妈给她绑了马尾。我有些懵,妈妈已经放下我的左手,转而把包子的左手拉起来给我看,虎口的月牙痕烫伤和我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甚至未来的事,为什么会有和我女儿一样的伤口,为什么总是在一年中这个时候出现!”妈妈有些崩溃,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一点点在崩塌。而我无法解释,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就是她女儿,更没有办法告诉她这是在梦里,只有我是真实的,而她们都是我的梦中人。
我推倒包子,趁妈妈去扶的时候撒丫子就跑。脑子开始快速运转,在这个梦里面,我始终远离不了妈妈的圈子,哪怕跑远了,第二天又会醒来继续遇见,那么只能装神弄鬼承认自己是神婆开了天眼了。我停下脚步,妈妈没有追上来,那么明天,就是明年和她解释吧。
或许是因为要找妈妈解释,比以往都醒的早。集市还没几个人,天气也比往天或者说往年冷了一些,的确良衬衣她们怕是穿不住了。
等了一上午妈妈也没出现。这简直不科学,以往都是妈妈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晃悠,今天别说主动出现,我把集市找了几圈也没看妈妈。难道是妈妈故意在躲我,不来这家集市买菜了?那我就见不到长大的我,那这个梦何时才能醒来?心烦意乱的踢着小石子儿,妈妈的日记真的有毒,害我做这么一个七荤八素的梦还迟迟醒不过来。
风特别大,裹了裹衣服,不经意看到了马路中间的包子。她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马路中间,左顾右盼举步维艰。我心猛的一跳,没空去思考其他问题,径直想要去到她身边。
耳边响起急促的刹车声,身体不听使唤的倒下,眼皮也越来越沉。就在即将闭眼的瞬间,我想了起来。五岁的一天,妈妈反常的没带我自己一个人去买菜了,我为了找妈妈自己一个人打开房门。过马路时,突然就被来往的车子吓到,站在中间不敢动。一个穿羽绒服的阿姨朝我走来,接着,她被卷到车轮下,白色的羽绒服染成了红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