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沦落人

文／曹舒雯

“小黛，你被京城里的乐坊收录啦！”同在虾蟆陵居住的一个邻家小孩兴奋的跑过来告诉小黛这个好消息。小黛是一个温和的女子，虽然才十五岁，可是街坊的人都非常喜欢她。

此时，正在练习琵琶的小黛停下了她娴熟的动作和余音袅袅的琴声。虽然她才十五岁，可是小黛像是天生有高人相助一样，非常有天赋。小黛的父亲是一个音乐人，他从小就让人教女儿弹奏琵琶。这才十五岁就被乐坊收录了。小黛一袭粉衣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兴奋的晓得合不拢嘴。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有穆、曹两个弹琵琶的能手教他弹琵琶。小黛的性格非常好，这才使得两位老师都非常喜欢她，把她们毕生的知识都教给了她。

娴熟的手在琵琶上来来回回拨弄，有些时候轻轻拢过，又有时缓缓揉弦，顺手拨下，又反手拨回。音律时而高时而低，高低起伏，如行云流水，婉转不定。“弹得好！”曲罢，只听穆、曹两善才都拍手叫好。

长安的夜里格外繁忙，阁楼里传来阵阵歌声。乐声伴着舞蹈，小黛虽然很繁忙，但是不亦乐乎。一曲又一曲，本喧闹的长安街头，那些疲惫的叫卖者都安静下来，聆听她舒缓的声音。琴声缥缈，传至很远处。一夜里，无比欢乐雀跃。春天的暖风，夏天的热潮，秋天的落英，冬天的飘雪，繁忙的长安街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是不懂得欣赏她的琴声的人，也会为她的容貌所倾倒。小黛几乎是集所有的善良和美好于一身。

繁忙的夜里，小黛也并非一无所获。虽然很多人都是为了她的容貌而来。而她也发现了一个书生的不同之处。每夜，小黛拨弄着悦耳的琴声，而那个书生却总是站在那里，一直都远远的望着一个地方。一袭白衣，一块雕刻着好看的花纹的玉佩轻轻悬挂在白衣之上。凝望，深思。而书生的眼里，有的，是远方。小黛也是一个处于花季的少女，他察觉到这个清秀的书生又和平常那些总是给他献殷勤的人不同。渐渐的，这个眉清目秀，却整日愁眉苦脸的书生深深的吸引着小黛。

夜夜，笙歌不尽。小黛的琴声里并非毫无故事。他在用琴声诉说着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少女时期。从小就学弹奏琵琶，似乎自己只是一个家里被用来谋生的工具。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小黛的琴声总是断断续续，而这书生却听出来了这琴声之中的故事。并深深为之吸引。很多看官都不满意于小黛琴声的断断续续，每每有人说及此事，那书生只是很好笑的看着他们议论。笑而不语。无论是春风，夏蝉，秋叶还是冬雪，书生总是要来听这琵琶女的琴声。

书生的眼里有远方，心里有着未来，也或许是光年之外的未来，又或许是明天，可他的目光，总是扑朔迷离。琵琶女的琴声说尽了她的故事，她试图从书生的悠远深邃的眸子里寻找一些故事，可是书生却将他的心事隐藏的严严实实。有些心，是封闭的。这把锁，像是陈年旧事的封印；这座山，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颗心，却在红尘中漂浮得千疮百孔，又怎惧以薄情为刃添一道裂缝？可是，能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已丢失，能融化满山冰雪的春风却不知吹向何处……

而在小黛风光旖旎之时，他的父亲却生病了。小黛把他所有的积蓄都用来救治他的父亲。夜里繁忙的赚钱而白天则是照顾父亲。弟弟参军数年，杳无音讯。而母亲早已驾鹤西去。

这长安街头的风，似乎是为谁而羁绊。风吹过的长安，一年又一年的萧瑟。这天，繁忙了很久的小黛终于得以休息。

风携带者阵阵落花的清香传来。长安城依旧辉煌，依旧灯火通明。可是小黛却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谁又能理解她的琴意……急急忙忙之中，小黛想起了那个书生。他仿佛很久没有来听琴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黛终于支撑不住了。既是她的琴技再高超，他也已经年老色衰了。曾经那些欣赏他的琴意的人早已去围观那些貌美如花的琵琶女了。容颜已逝，空有一身才艺，最后小黛在落魄之下，嫁给了商人。小黛的父亲已驾鹤西去……

她随着丈夫来到浔阳城。丈夫去浮梁买茶，小黛就在船上等了很久很久。月亮总是孤单的在天空中照耀。江面上秋风阵阵，荻花瑟瑟，圈圈涟漪。而每日，他只能与琵琶为伴。

秋风瑟瑟，不同的是周围的环境。如今的她就只剩下星月相伴了。

“请问——是谁在弹琵琶啊——”一夜，又是普普通通孤孤单单的一夜，不同的是江面上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小黛安静了一会儿。而那个声音一直要邀请他为他弹奏一曲。终日孤独的小黛，多么渴望自己回到那个风光旖旎的时候，回到那个被众人追捧的自己啊，或者是，和那名书生说说心事……

小黛出来之后，并没有认真看清对面是何人。曲罢悯然。那人说自己本来在长安做官，一直不得志，好不容易受到重用之后，却因为自己的建议超出了自己的职位范围，就被贬官到这里了。

长安……长安……一些画面在琵琶女脑海中闪过…………

蓦然抬头，只见那人一袭白衣，身上佩戴着别具一格的玉佩……

琵琶女眼眶湿润了。长安城的雾何时散尽？风何时不羁？

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