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菜粑粑

清明菜粑粑
清明菜粑粑

“清明时节雨纷纷”。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晨间的风，带着湿漉漉的雨气，迎面吹来。晶莹的露珠儿，在灰白色的清明菜上闪烁着。

奶奶的篮子已装了小半篮带着露水的清明菜，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拉着我往家走。趟过长满杂草的田埂，奶奶走在前面，麻布裤腿上沾满了露水和草叶，我跟在后面，清清爽爽回到家。

摘来的清明菜，被奶奶用井水洗了两三遍，嫩叶上的细小绒毛消失了，叶子变得嫩绿，带着朦朦胧胧的浅灰，恰似清晨还没完全散去的雾。

奶奶把这嫩嫩的清明菜，切得细细碎碎的，搁进雪白的面粉里。我踮着脚尖趴在灶台上，看奶奶将温水徐徐注入，面粉和清明菜混在一起，搅拌着，揉搓着，渐渐融成了一个圆润的面团。细细看，面团有些浅浅的绿。我伸出手指悄悄一戳，面团多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坑，转瞬间又被奶奶揉成了光滑的团。

“做粑粑咯~”奶奶把揉好的绿面团揪成一小团一小团，依次摆在案板上，宛如雨后树林里刚冒出来的，一朵朵绿色的小蘑菇。

我伸手又要去戳，奶奶挑了一团给我，“捏你喜欢的小兔子吧，捏好咱们就炸粑粑吃了。”

“我要捏两个，奶奶一个，我一个。”我又抓过一个面团，慢慢捏起来。

晨间的光，透过厨房的门窗探进来，把奶奶花白的发丝照得晶莹透亮。

小兔子捏完，奶奶的粑粑也全做好了。一个个圆圆的小饼子摆在案板上，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奶奶把灶膛里的火点燃，枯树枝劈里啪啦的在灶里燃烧着，橘红的火苗舔舐着漆黑的锅底。锅里倒了浅浅的一洼油，顷刻间，腾起了袅袅青烟，伴随着菜籽油的浓香。

我凑过去看，奶奶轻轻把我推开，“远一点儿，别让油溅着你。”

我后退两步，奶奶这才把油均匀的淋过锅底，将浅绿色的面饼子一个个贴了上去，我做的那两个丑兮兮的小兔子，被她放在了锅的正中间。

淡淡的香气溢了出来，奶奶将变得金黄的饼子翻了个面，又弯腰添了一把柴，熊熊的火光尽情拥抱锅底，将锅里的饼子渐渐变得两面金黄，袅袅的香气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我眼巴巴的盯着粑粑，搓着手在旁边催促着奶奶。

奶奶将炕好的粑粑一个个夹出来，搁在筲箕里沥油。我伸手想去拿，被奶奶挡住。

她夹起一个金黄的饼子，吹了又吹，还在手背上靠了靠，感觉不烫了，才递给我。

我接过粑粑，咬了一大口，面粉的香气，清明菜的清香，伴着温热，在舌尖绽开。自家榨的菜籽油，把粑粑的两面煎得金黄酥脆，咬开来，里面的芯冒着腾腾热气，又松又软，还有清爽的嫩滑的清明菜，让麦子香气里多了蔬菜的清香。

“好好吃！”我哼哧哼哧呼着气，边吃边吐出舌头，伸手扇风。

奶奶端过一旁晾好的米汤给我，乐呵呵叮嘱:“慢点儿吃，还多着呢。”

奶奶一边喂我喝米汤，一边指着锅里慢慢煎着的兔子粑粑，“还有你做的小兔子，都给你留着，冷了也能吃。”

这么好吃的清明菜粑粑，哪里吃得够呢。

只盼着每年的清明节都能回老家，和奶奶一起走过长满杂草的田埂，摘半篮子带着露水的清明菜，陪着她做一次清明菜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