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龟山的映山红有几千年的历史,和山上的石头、松树一样的存在。成片的映山红惊艳了一批来龟山做科普调查的国家级专家,之后映山红身价暴涨,还多了个好听的名字——杜鹃花。随之有了一系列的“杜鹃经济”,曾经不知名的乡野之花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
近段“二舅”一夜之间火爆全网,因为他少年天才后又残疾,因为他是苦难和坚强的化身,因为他是无数平凡人的集合……其实,“二舅”就在我们身边。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二舅的言论,我就想起了牛坡山的鞋匠李师傅,他的鞋摊算起来是四十年的老字号了。如果说杜鹃花是我们这个城市通行的官方名片,那么鞋匠李师傅就是普通百姓口口相传的名片。如果认真做一个统计,认识鞋匠李师傅的人一定不会比认识市长的人少。市长几年一任,李师傅的鞋摊几十年都在方便着我们。
鞋匠李师傅是个跛子,据说是小儿麻痹症后遗症。这些年李师傅租了个七八平方的瓦房做据点,店里地上堆满了待修的各种电器和鞋子。他平日和鞋摊就在店门口驻守,头顶用隔热布搭了个简易棚子。李师傅主业修鞋配钥匙,出了故障的电饭煲、电磁炉、电风扇、电水壶、高压锅、取暖器、自行车等物品,也是他的业务承接范围。李师傅收费便宜,修理质量过关,因而生意火爆,鞋摊总有人排队。等得及的等着他修好带走,等不及的东西搁那儿,约了时间再去拿。他白天主要忙修鞋,电器多半晚上带回家修理。李师傅的老婆每天用保温桶给他送饭,鞋摊忙的时候也会上阵打打下手。细看他老婆五官其实长得很周正,只是脸上有些疤痕,据说是小时候被鞭炮炸过留下的。我不喜欢排队,每次修鞋都选吃饭的点,还是要等上三五个人。
李师傅性格开朗,爱说笑,很多老人家啥都不修也会去那里坐一坐,听一听,聊一聊,热闹热闹。巴掌大的小板凳,没地方续水喝,周围不是旧鞋就是坏了的电器,环境一点不好,依然架不住总有人去那里坐,椅子不够的时候就有人站着聊。冬天比较冷的天气里,鞋摊边会放一个火盆,他们直接把木棍之类的柴火放在火盆里烧火取暖。李师傅一边修鞋一边和人聊天,一点不耽误做事。他和老爹爹聊政治、说军事、论股票,我不太感兴趣;他和老奶奶拉家常、闲话八卦我就当听故事。
对李师傅最早的记忆是小学三年级时,好奇又无聊的年龄,每次上下学的路上都会把沿街每一个店铺都瞅一瞅,打量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那是一个下雨的黄昏,我途经的小巷子里修鞋的师傅正在收摊。一个大妈对他说:“天气不好,你腿脚不方便,鞋摊工具今晚就放在我家……”我循声望去,师傅的一个裤管有点空。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李师傅的鞋摊就搬到了小巷对面的师范学校里的一棵大树下,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从那里路过。学校里学生多,修鞋的自然也多,附近的居民也会送鞋过来修。李师傅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不知道那些毕业后分配到各个乡镇的老师们,还记不记得学校里目睹他们青葱岁月的修鞋匠李师傅。
我上小学时皮得很,踢毽子、跳房子、玩皮筋都很费鞋。我还会很有毅力的把一个小石头从家门口一直踢到学校门口,几次下来,我的鞋就得去和李师傅会晤了。
师范旧址后来改成了实验高中,学校实行封闭管理,李师傅就搬到了现在的瓦房。如今街上的鞋摊越来越少,专程到李师傅处修鞋的人也就更多了,他一如既往的低收费高质量。据说他靠自己修鞋的双手努力赚钱在城中村做了两栋楼房,据说他女儿护士毕业进了医院上班,据说他儿子高考考了620多分读了一所名校。他这一生值了!
每次路过李师傅的鞋摊,总是很热闹,大约那里不仅能修鞋,也是某些人的休闲好去处。这些年龟山的杜鹃越来越热闹,每年农历四月,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款款地向我们走来。邻县的杜鹃也多了起来。
二舅、李师傅用一条腿诠释了“人”字的最好姿势,两条腿的我们又该怎样抒写人生才不负韶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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