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是在梦里才哭得泪如雨下，还是哭着从梦中醒来后又重新睡下。还是那个看似什么都不懂却在不知不觉中让抛弃与多余的伤在心中深种的小孩，还是那个看似懂事了却用无知且自我伤害的行为对抗与逃避的少女，也还是那个看似“原谅”了却时常在被遗弃、被否定、被诅咒、被漠视的梦中哭泣的成年人。不，说不上“原谅”，对于父母，子女没有资格谈原谅，也不必要谈原谅，除非他们意识到他们需要。我不愿谈起这些，近年来，生活的负累与沉重已让我以为我无心再在那些过往中表现得像个困在黑暗的迷宫里的可怜人，这实在浪费我的精力与情绪，也实在让我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自我疗愈。
很抱歉，梦境总是猝不及防地把我拉回那个我用尽全力才逃离的迷宫，我明明已从未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有意识的进行回忆。
昨夜梦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也都如昨日重现，也许情节是经过潜意识重新勾勒过的，但母亲的眼神、表情与语气，却是真实可见的。
母亲又在一旁指责着我的不是、挑剔着我的行为并质问着我为何如此愚蠢？为何要出现在她面前？为何要争抢她对其他孩子的爱……我以为自己可以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但却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着喊道：“我走可以吗？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干嘛非要赖在你这儿呢？”难道，这样的声嘶力竭是在期望她的挽留吗？可笑了吧……
可是，我没有鞋子，光着脚站在水泥地面上，想要转身离开，却抬不起脚往前。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青砖瓦房，也是童年时的那个小女孩，光着小脚丫无助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充满了乞求与渴望，当然，也充满了怨恨。
或许我眼神里透露的一切信息也激怒了母亲，她厌恨我那副楚楚可怜又忿忿不平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这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吧……可试问，她又喜欢我那副样子呢？
于是，母亲找来一双套在狗爪子上的用毛线织成的“鞋子”，“鞋子”肮脏的让我分不清原有的配色，而且，它也已四分五裂，线与线之间，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呵，这真像自己与原生家庭的关系，早已因为没有感情散落一地却又要因为血缘纠缠不清，脏乱不堪的“鞋子“似乎也在喻示着自己多么值得被嫌弃或者在自己心里仍然无法接纳自己。
穿上鞋子，我正要走，姐姐突然问道：“你早上什么时候醒的？你没听到什么吧？不过，妈妈根本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听到她对你的谩骂与讽刺……”是啊，我知道她不在乎，否则，我听到的那些最难听的话语，怎么会出自她之口呢？她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担心自己言语表现得不够恶毒、语气表现得不够嫌弃、表情表现得不够冷漠。
就这样，拖着那双从狗爪子上脱下来的“鞋子”，我越走越远，哭泣的声音却越来越撕心裂肺，与前两年我工作把小女儿放在乡下时小女儿的哭声如出一辙，那时我心如刀割，随即决定再也不留下她一个人。可我的母亲呢？
我但愿再也不回来惹她厌恶、我但愿再也不回来惹她的不屑一顾，我也但愿再也不回来讨她心疼爱护。
我越走越远，越哭越无助，直到醒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