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风飞翔的猫
图/来自网络
纳兰容若公子早已消亡,我却依然为你感伤;
感伤你对仕途的不满,感伤你对人心不古的幽怨;
感伤你难得一见的才情,感伤你至死不渝的爱恋。
——写在前面
有那样一个人,他生来就被人们钟爱,他是“浊世翩翩佳公子”,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他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冬季,那天是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他的小名唤作“冬郎”,他是满族正黄旗纳兰世家的继承人,他是纳兰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
他的才情世人仰慕,他有“清朝第一词人”之称。
他的父亲是大清的重臣,他以后的路已经被铺好。然公子无法理解父亲对于权利的偏执,亦不喜卷入朝廷的纷争。跟在皇帝身边做侍卫多年,早已看透了人心险恶,早已看透了官场黑暗。
公子只想寻一方净土,三五知己,一个爱妻,度过余生。
世事从来不如人所愿,妻子离去,友人分散,离不开朝廷,寻不到净土,只能在这尘世间挣扎不断。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公子的,我已说不清楚。也许是从看到纳兰容若那四个字开始,也许是从“人生若只如初见”开始,他就像那落不尽的雪花,一直飘荡在我的心里,这一飘荡就是多年,再也挥之不去。
纳兰容若《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面对人心的易变你无力改变,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有多少人能一直只若初见?有多少人能一直保持着初心不变?
纵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杨玉环终究还是魂断马嵬坡。
曾经的痴语缠绵,曾经的不悔爱恋,
在利弊权衡间,美人再如斯,也终究不过是那颗被抛下的弃子,
既做不成比翼的双飞鸟,也做不成痴缠的连理枝。
纳兰容若**《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
你出生于高门大院,富贵非凡人能比,然你却自比那皑皑白雪,“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你酷爱笔墨,却无奈做着皇帝的侍卫,而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雀。你终其一生都在挣扎,希望能逃脱,逃脱掉这一身的枷锁。
那年你陪同皇帝出巡塞外,亲眼目睹了这洁白无垠的世界,你看到了雪花的纯洁,也更坚定了最真实的自我。
身在富贵之家诸多不便,待在宫门内苑更是有许多不可,你渴望做一片雪花,在这世间自由自在地飞落。
你胸怀天下,渴望有一番大作为,然你的报国之心,却终究是投之无门。你只能寄情于笔尖,只能多愁善感、郁郁寡欢。
“谢娘别后谁能惜”,你分明是在想念那已去世的妻子,自从她走后再无人能了解你的苦楚,再无人能慰藉你的心伤。
你如雪花般在这富贵的天涯间飘泊,却再也寻不到独属于你自己的那一个角落。
“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伴着那寒月悲笳,伴着那万里海沙,你着一身戎装,独自站在苦寒地,任伤悲将你吞没,你宁愿守着那狂沙飞舞的极寒地,也再不愿入这黑暗的人世间。
以你的文韬武略,凭你的赤胆忠肝,你本可有一番大作为,但终究是天不假年,你过早地英年早逝,过早地选择了抛却这所谓的富贵天。
你与雪花何其相似,这浊世终究无法将你留住。
你自诩是那无根雪花,你的人生应该是肆意洒脱;你在一个个无眠的夜里,渴望着在那广阔的天空里自由自在地翱翔。
世人皆羡慕你的富贵,却无人理解你不能一展抱负的怨恨,不能长相厮守的悲伤。
纳兰容若《青衫湿遍·悼亡》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
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
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
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
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爱妻已故去,这是你的第一首悼亡词。
“想起从前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泪水湿透了衣衫;你的真情与爱恋依然在眼前,点点滴滴怎能忘怀不挂牵;半月前你带着病,却依然还在做事,你剪灯花的声音还留在银灯边。
你生性胆小,一个人不敢呆在空房间,现如今,你躺在那冰冷的灵柩里,只有梨花影相伴,幽冷、黑暗、凄凉。
我愿为你的灵魂指引,让你找到回家的路,独自立在回廊旁,再无你的纤纤身量。
看着你早已冰冷的身体,才知道什么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你再不会睁开双目,再不会为我牵肠挂肚。
望着你消瘦的脸庞,好似那将要落下的残阳,多想用脸上的泪珠,将长眠的你滴醒,可又怕你醒来依然为我神伤。
你总是说书生命薄宜将息,再不要我被儿女情长耽搁;你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而你我却已是天各一方,曾经的誓言再难实现,我如何能不肝肠寸断。”
你的感情是如此炽烈,奈何卢氏早已去了西方极乐,她再无法与你赌书泼茶,再也不能陪你咫尺天涯。
你为她写再多的悼亡词,她都不会再有感知,只有你一人走不出这悲伤,只有你在思念中逐渐消亡。
你是那一尘不染的雪花,已离开人间去寻找梦中的她。
那里有属于你的根芽,那里有你爱的她。公子的深情让人企盼,然这世上再不会有你的身影,再不会有你这样的男子。
相隔几百年,我只能读着公子的词,徜徉在公子的天地里。
无法目睹公子的倾世容颜,无法感受公子的痴缠爱恋,对公子的挚爱虽不曾改变,却也只能化为无奈的感叹,叹“君生我未生”,叹“我生君已死”。
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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