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遇郑国
说话间两个族中壮年男子走将过来,拽着旱魃欲往祭台去。兀术火离大惊,慌忙阻拦,焦急道:“事有奇巧,怎见得因孤竹而起?”见族人间交谈接耳,火离又道:“我兀术族怎得能不辩天理,枉害人命?”
见萨满从祭台下来,人群分做两侧,他径直走来,威严地望了望兀术火离,忽地一把扯下旱魃的头巾。煞时见一片寂静,有倒抽一口凉气地声音发出,女人们则忙捂孩儿们的眼睛。
一个遮挡不急,一孩童惊恐喊到:“鬼,鬼,是鬼呀!”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竟是吓得不轻,几欲晕厥。忽然有人喊到:“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一时间喊声此起彼伏。
兀术火离也仔细看着旱魃,此刻的她显得身材矮小,瘦弱不堪,整个人都脱了像般,哪里还有一点美貌、一点超脱在。秃了头,没了眉毛,毛发不生。眼眶内凹,脸颊深陷,只一双眸子如往常一般清澈见底,难怪为小孩子认作是鬼!
兀术火离瞬间颓废了,无力的松开拉住旱魃的手,任由萨满派人将她绑上火祭台。旱魃被高高地捆缚在火祭台上,脚下是厚厚的柴火,有人手举火把,专等令下点火。旱魃俯视这一干她心心念过地众生,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吗?”她轻声喃喃自语。“无论怎样地努力还是躲不开这命运的指摘吗?”她闭了闭眼,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浮现一幕幕父亲是怎样艰难地带领弱小人类与人斗,与天争!转瞬间她心思澄明,再也听不到兀术族人那齐声大喝:“烧死她,烧死她。”
随着头人地一声令下,祭台火起,火舌迅速上窜。场下再次静默,个个遥遥观看。兀术火离不忍相看,他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悲苦不已。忽见他豁的一声站起,阿姆眼明手快,死死地拖住,火离回过头来看着阿姆,歉疚地道:“阿姆,是火离不孝,你放我去陪着雪雁吧。”说罢,他挣脱阿姆的手,不管不顾得便往火场奔去。
兀术火离在众人地惊呼声中,一路望火场奔去,欲与旱魃同死。在投入火场的一霎那,忽见旱魃体表红光一现,将火离震飞开去。兀术火离耳边响起了旱魃的声音:“大哥,勿要义气用事!”一声叹息声过,听她又道:“望大哥当保重自身,代雪雁照顾好阿姆,切勿再做傻事。”
兀术火离颓然倒地,悲伤道:“妹子既不肯爱我,亦不肯原谅我。”旱魃没有说话,只闭了闭眼。火舌迅速上窜,紧紧地裹挟住旱魃。兀术火离痛苦地喊到:“不,不要啊!让我陪你一道,哪怕是上天入地。”一阵狂风刮过,暴雪骤降,立时要将这里冰封,旱魃见状,爆发威能,融雪止风,定住时空。
耶鲁里怪笑道:“上神?哈哈哈,凡人只当你是魔,你还庇佑他们。不若与我一道为魔吧。”旱魃不屑地盯着耶鲁里,昂首道:“我一个上神,岂可与魔为伍,战就是了。”旱魃挥手设一结界护住兀术族人,与耶鲁里大战起来,将这一方小魔赶出这白山黑水地界。
大战之后,旱魃看了看兀术族人,做法拿去兀术族人关于自己的记忆,只留下她曾经教授的技艺。又设一分身于祭台上火祭而亡,以安族人之心。她撤去法术,遂轻身离去。
望着一片狼藉地火祭台,兀术族人心中空落落的,竟有茫然若失之感。萨满定了定神,宣布仪式结束,族人们各自归家,重复以往的生活。
经此一事,旱魃神体恢复了些,虽依旧片发不生,容貌却显清秀。她游游荡荡,再没有了往日清晰的去处感,也不大敢强求世人的接纳。她有时候想,大约是神魂过于强大,而心灵却显柔弱的缘故。
很长时间她居无定所,总是在不同的地域呆一呆就换个去处,唯恐呆久了某处,给那里的人们带来灾祸。长时间的刻意收敛热神之力,令她不定时受反噬而晕厥。
这一日,旱魃独自行走于荒郊野外,眩晕感袭来,旱魃昏昏倒倒地踉跄前行,她努力辨认方向,欲要找寻一偏远安静之处安置。前方有人声传来,一众人迎面而来。旱魃竭力前行,与众人相交而过时,不期与其中一粗衣男子对视一眼。
旱魃朦胧间望见那样一双温和而又深邃的眼眸,似有一股温暖包裹住了她,她心力一松,顿时便晕厥了过去。那男子慌忙将旱魃扶住,嘴里还惊呼道:“娘子,小娘子?”见她晕厥,便吩咐从人将旱魃领回家中。
一间清雅精致的厢房中,旱魃悠悠醒来。她睁开双眼,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床帐被揭开,一小丫鬟欢喜道:“小娘子可算醒了,要喝水么?”不及旱魃回答,她便转身桌前取水,还不忘吩咐道:“绿凫,去禀报大人,小娘子醒了。”那绿凫答应一声去了。
旱魃起身梳洗一番,便坐于桌前。绿凫道:“我家大人得知娘子醒来,稍后便会前来探望,请娘子稍坐片刻。”说罢便规矩的立于旱魃身侧。不一会,一华服男子进到屋内,拱手道:“因娘子病中不便走动,小生孟浪前来探望,还望莫要怪罪。”
旱魃见来人正是那日所见粗衣男子,便凄苦言道:“小女乃孤竹国后裔,孤竹雪雁,自我孤竹国亡,便江湖漂泊,幸得大人救小女性命。”那男子,淡然一笑,怜他是个孤苦女子,于是道:“小娘子严重了,唤小生郑国便是。若不嫌弃,便在寒舍安顿,认作个远房表亲,可好?”旱魃起身道了个万福,感激道:“多谢表哥。”二人闲聊几句,郑国吩咐绿凫好生伺候旱魃便离去。
绿凫甚为崇拜地道:“我家大人官居水工,掌管水利,为韩王所看重,为百姓所爱戴。孝敬长辈,善待仆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她一头帮着旱魃倒水,一头又羡慕地说道:“表小姐真是福泽深厚,竟为大人所救。”
从此,旱魃便在郑国府住了下来。每日夜深人静时,旱魃便悄然飞遁极北之处,盘膝打坐竭力打通经脉,临走之时还不忘吸取冰寒之力暂时压制自身的热神之力。日间便做些女红,时常与郑国闲聊相处。那郑国常常谈及水利、河渠、灌溉、粮食、百姓。愈是相处得久,她心中便愈加仰慕郑国。旱魃觉得,郑国像父亲一样伟岸,比父亲还要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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