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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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5期“图文”专题活动

01.

桃源村藏在绵绵的大青山褶皱里。这里空气温润，景色宜人，是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

阳春三月，漫山的桃花陆续绽放。远远望过去，地面上像是铺着一张粉红色的地毯。到了八九月份，是桃子成熟的季节，枝头上挂着粉红色的桃子，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颗颗饱满，娇艳欲滴。

在一片桃林的山脚下，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河边住着几十户人家，这里就是桃源村。

到了桃子成熟的季节，会有人来村里收桃子。这里交通闭塞，虽然桃子的味道好，可运输就是一个难题。收桃子的人把价格压得太低，卖不了几个钱，不少农户改种了粮食。靠种地过日子，村民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素心的丈夫在北方的一家煤矿做工已经三年了。每年春节、十一放长假的时候，会回家团圆。素心领着两个女儿一起生活。梅香和梅朵是一对双胞胎，梅香是姐姐，梅朵是妹妹，她们今年5岁。

煤矿的效益还不错，丈夫每月会寄钱回来，每次回家也会买好多他们不常见的东西。素心勤劳、能吃苦，过日子是把好手，日子也算过得去。

过了腊月二十，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素心正在家忙活，前院开小卖店的二嫂喊她过去接电话，告诉她电话是志强打来的。

素心很兴奋，忙跑过去接电话：志强，你哪天放假回家？

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这个春节不能回家了。

为啥不能回家？

领导临时安排了新的开采任务，说今年北方天气太冷，煤炭需求量大，就不放假了。

过个年还不给放假？可真是的。素心忍不住抱怨两句。她随后说，这样吧，我领两个孩子过去，和你一起过年。

这么远的路，要坐火车，中途还要转车，又赶上春运，车站人肯定多，就别瞎折腾了，我和工友在宿舍过年。

那怎么行？过年要和家人在一起过，我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就带孩子过去。

素心回家后开始收拾东西。她把丈夫爱吃的腊肉，腊肠，晾晒的干菜，自己做的辣椒酱，本地特产的桃胶，家里种的花生，还有自己和孩子的换洗衣服，洗漱用品，还买了不少路上吃的东西……看东西也不多，却装了满满三大包。

两个孩子看见妈妈收拾东西，问妈妈去哪？

妈妈说，你爸来电话说过年不回来了，过几天带你俩去看爸爸，和爸爸一起过年。

两个孩子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要去看爸爸喽！要看爸爸喽！她们从没离开过大山。

梅香问，妈妈，那我们怎么去呢？

坐火车去。火车上人多，你俩要机灵点，听话。

一定听话。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她们还没有坐过火车，高兴得手舞足蹈。

素心收拾好东西，把家交代给邻居，就领着两个孩子，拿着三大包东西出发了。

他们走了二里多山路，坐上了通往县城的汽车。两个小时后，到了火车站。素心排队只买到一张票，她本想买两张票，这样三个人就能好好休息，可是过年期间票太抢手，一张就一张吧，总比没有强，别让两个孩子坐车遭罪就行。

02

这次出门，素心真正见识到了春运的火爆程度，以往丈夫过年回家和她讲春运人多，她还想象不出来，这次真的见识到了。

到了年底，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火车站里熙熙攘攘的哪哪都是人。这站是经停站，火车晚上六点到站。

检过票，到了站台，乘客蜂拥地向车门口涌去，每个车门口都围了好多人。不等下车的人下完，上车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往上挤，生怕上不去车。下车的人很生气，忍不住骂骂咧咧几句。站在车下向车窗里望去，也是人满为患，过道上站满了人，就连行李架上也有人躺着。

一个乘客机灵，在外面敲着车窗，里面的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把窗户打开。那人赶忙把自己八九岁的孩子举起来，顺着窗户塞了进去。开窗户的人吓了一跳，车内的几个乘客还是帮着接住了孩子。那位父亲对里面的人千恩万谢。里面的人赶紧把窗户关上。

素心领着孩子走到车票上标记的车厢门口，没有和别人挤，她选择最后上车。

到了车上，车厢的过道上，两节车厢的链接处挤满了人，车厢里空气浑浊，声音嘈杂。她们的座位离车门不远。她安排两个孩子坐下，把两个包挤放到货架上，再把装衣服的包放在过道上，挤了个位置自己坐下。到了晚上，连车厢座椅下面也有人躺着睡觉。

一路上，乘客有上有下，可人却不见少。第二天傍晚五点，火车准时到达东阳站。东阳市是大站，停车时间长。三人在这里需要转车，然后再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可以直接到达丈夫所在的煤矿。

下车的时候，天有些黑，还飘着雪花。素心领着两个孩子没有着急，等到车厢下车的人渐渐少了些，才领着她们下车。下车也不顺利，不等人下完车，就有人往车上拥挤。好不容易三个人才挤下了火车。

站台上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更多。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乘客匆匆的脚步声都混杂在一起。

素心怕三个人走散。她前胸挂着包，后背背着包，右侧胳膊挎着包，腾出左手来，领着梅香，让梅香再领着妹妹梅朵。她让梅朵要紧紧抓住姐姐的手，别松开。可是小孩的手哪有什么力气，快速走过的乘客还是把她和姐姐的手冲开。

梅朵站在原地，一脸懵，她四下找妈妈，拼命地喊妈妈，可是太吵了，素心忙着赶路，根本听不见。等素心发现梅朵不见了的时候，她吓坏了，领着梅香到处去找，可哪还有梅朵的影子。

一对残疾人夫妇正准备乘车，看到了梅朵。忙问，你妈妈呢？

梅朵不说话，哭着摇头。

男人喊了几声，这是谁家的孩子？人们只顾赶路，无人回应，女人悄悄对男人耳语了几句。男人点点头。随后女人对梅朵说，阿姨带你找妈妈好不好？

孩子以为可以找到妈妈，使劲儿地点头，哭着说，好。两人把孩子带上了火车。

原来这对夫妇有私心，两人无孩，想回去把孩子养大。两个人在车上给梅朵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逗梅朵玩，梅朵渐渐地也就不哭了。

两人下了火车，领着孩子回到了自己家里，梅朵没看到妈妈大哭，惊动了邻居。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引起了邻居的注意，报了警。警察找上门来，这对残疾人夫妇才知道他们这样领养孩子是犯法的。在民警的帮助下，把梅朵送到了北宁市福利院。

03

窗外的明月在云层里穿梭，像是在捉迷藏。星星眨着眼，静静地守候这宁静的世界。它们不懂人世的悲欢，漠然地看着尘世的一切。

一转眼，梅朵来福利院已经一个月了。她最害怕天黑，害怕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梦里，她来到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有好多好多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地赶路。梅朵在人群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个子矮小的她，只能看到大人的腿，那些腿就像是一根根移动的钢筋水泥柱，她想用力拨开他们，可又拨不动。

她穿梭其间，吓得大哭，嘴里呼喊着妈妈，姐姐，可是没有人回应。

她没有方向感，小腿踉踉跄跄地到处乱走，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极度恐惧之下，她只会不停地哭喊。

黑暗中，她猛然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想了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福利院里有好多孩子，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的刚会爬，有的和她年龄差不多，还有比她大的。孩子们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梅朵一开始也跟着哭，慢慢地也会和同伴一起玩玩具。她很安静，听话，按时吃饭，睡觉，阿姨不用和她多操心。

福利院会定期组织领养活动，能够被条件好一些的家庭领养，是孩子们的幸事，也给阿姨们减轻负担。

一次领养活动上，一对30多岁的年轻夫妻，看到梅朵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梅朵长相文静，她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眼里带着惊恐和迷茫，眼神干净。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残疾，梅朵没有残疾。

福利院的阿姨说，这孩子很听话不闹，是在车站与家人走散的。

这位女士叫周美，她慢慢靠近梅朵，小声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朵。

几岁了？

5岁。

说完，周美拍了两下手，随后张开怀抱，微笑地看着梅朵。女梅朵看着眼前的阿姨觉得很亲切，恍惚间她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妈妈站在她的对面，鼓励她走向自己。那时她走路踉踉跄跄，脚步还不能站稳，两只胳膊和手帮助维持身体的平衡，她嘴里还流着口水，笑嘻嘻地扑向妈妈，妈妈就是这样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

梅朵缓缓站起身来，奔向了周美的怀抱，把头靠在周美的肩膀上，梅朵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周美把梅朵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用手轻轻地拍着梅朵的后背。

她对梅朵说，好孩子，和我一起回家好吗？梅朵怯生生地说，好。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院长和阿姨都有些泪目，替梅朵高兴。那些没被领养的小朋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周美的丈夫是一名医生，周美是一个护士。他们婚后7年也没有孩子。经过检查，是周美的输卵管堵塞造成不能生育，两人商量一起领养一个孩子。

周美的爱人也很喜欢梅朵。两人很快办理了领养手续，梅朵正式成为周美夫妇的家庭成员。

梅朵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红色的荷包，用红绳系着，荷包是手工缝制而成，她和姐姐每人一个，从出生就一直带在身上。

周美夫妇对待梅朵儿视如己出，对她悉心培养，送她去幼儿园。看她喜欢舞蹈，送她学跳舞。休息的时候，夫妇俩带着梅朵去游玩，梅朵渐渐适应了新的家庭生活，不再做噩梦。

到了上学的年纪，送她去读书。梅朵聪明，好学，在学习方面从未让周美夫妇操过心。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都很顺利。高考的时候，朵儿报考了医学院，毕业之后顺利进入了一家三甲医院当了一名实习医生。

周美夫妇很满足，梅朵虽不是亲生，但很听话，孝顺。一家人和和美美，令人羡慕。

这么多年，梅朵也偶尔会想起妈妈和姐姐，可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周美夫妇见梅朵一天天大了，他们也曾经让梅朵努力回忆从前家的样子，可梅朵说只记得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他们住在农村，房前有一片菜地，家里有桃树，桃子很好吃，其他的就都记不住了。而这些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寻亲计划只好作罢。

04

眼看快到周美的生日，梅朵很孝顺，她知道妈妈爱吃水蜜桃，市场上有不少摊位售卖，可是新鲜度差一些，如今自己能挣钱了，必须让妈妈吃到最新鲜的水蜜桃。

这些年，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快递行业的迅猛发展，改变了人们以往的消费观念，购物模式发生很大变化，人们不再单一依靠实体销售模式，更多人选择方便，快捷的网络平台购物。

梅朵和同事钟琴是好朋友，钟琴是网络达人，平时喜欢上网浏览各大平台，经常网购服装，鞋帽等家庭生活用品以及应季的水果，梅朵让她留意谁家的水蜜桃好。

钟琴把梅朵的话记在了心上。她上网浏览农产品的网页时，突然，被短视频中一位卖水蜜桃的女主播吸引住了，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位女主播的长相怎么这么像梅朵。而且她家的水蜜桃销售快，客户满意度评分高。她赶忙截图，发给梅朵。随后发来一条信息。

梅朵，这女主播和你长得太像了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啊？随后发过来一个大大惊讶表情。

梅朵当时正在看书，她拿起手机，仔细一看，也吓了一跳，女主播的五官和自己简直如出一辙，只是皮肤比自己略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难道……

自从从孤儿院被领养后，梅朵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当然钟琴也不知道她是领养的孩子。梅朵随了父亲的姓，大名叫李梅朵，钟琴也只是觉得两个人长得像而已。

她回复钟琴，我俩真的挺像，关键是她家的桃子好不好吃？

当然好了，光想着你俩长得像了，我马上把网址链接发送给你。

不一会儿，钟琴把女主播的网址链接推送过来。

打开网址，屏幕滚动播出女主播在桃林拍的视频。

女主播眉清目秀，口才极好，视频里，还能看到桃林中还有不少游客在游玩。

大家好，我是主播桃子，我身后的采摘园里有上千棵桃树。现在正是水蜜桃成熟的季节。我们这里桃子的特点是：果型美观、肉质细软、汁多味甜、香气浓郁、皮薄易剥、入口即溶，品质独特，驰名海内外。

随后，主播又介绍了桃子的食用方法。用吸管插入桃子，或是在顶部咬破一个小口，吸吮汁水，感觉更好，就像吸食果冻。

游客听话照做，幸福地吸吮着桃子，满脸陶醉的模样，任谁看了，隔着屏幕都想尝一尝桃子的味道。

可梅朵又有一个担心，这么软的桃子在运输过程中会不会有损坏呢？她刚这样想，主播立刻给予了回答。

大家可能会担心桃子的运输问题，这点大可放心。我们采用先进的包装材料，已卖产品无一例损坏，如发现破损现象，恭喜您中大奖了，我们买一罚三，我们再给您免费邮寄三箱。

看着女主播，梅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仔细观察了主播的脖子，她的脖颈上系着一个红绳，下面的项链坠一直没露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姐姐呢？或许自己想多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

这家的桃子确实不错，价钱稍贵了一些，但只要质量好，妈妈喜欢吃，也是值得的，她果断下单，买了一箱十斤的水蜜桃。

随后几天，本来不爱上网的梅朵，下班后，一直关注这个主播，她想看看女主播的项链坠，可惜一直也没看到。

过了两天，桃子邮寄过来，果然，无一破损，味道纯正，梅朵和妈妈特别喜欢吃。梅朵感觉桃子的味道似曾相识，有儿时的记忆。

她记下邮寄的地址，上海北汇大青山桃花源基地，这名字真美！她的眼前浮现出粉红娇艳的水蜜桃挂满枝头的景象。

这些天，梅朵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美夫妇也觉察到了她的异常。一问缘由，梅朵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妈妈。看着屏幕上的女主播，爸爸妈妈也都很兴奋，梅朵和女主播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一家人商议，决定让梅朵与同事串休几天，去那里看看。如果女主播是自己的姐姐最好，那样就能找到爸爸妈妈，找到家。如果不是，就当做一次全家旅行。

05

从北宁到上海，有上千里路，坐高铁，一天就到了。一路上，几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想象着见面时的情景。

按照邮寄地址，第二天中午，三人坐车很容易找到了桃花源基地，下车一打听，很快找到了女主播桃子。

在基地，看到梅朵的人都在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原来把她当成了桃子。当桃子见到梅朵的一瞬间也很惊讶，想不到两人长得这么像。两人不约而同拿出脖子上戴着的荷包，一模一样。

你是梅朵？

你是梅香？

姐妹俩喜极而泣，紧紧拥抱在一起。

梅朵问，桃子是你的网名吧？

是啊，这几年直播卖桃，就用了这个网名。

梅朵问，咱爸妈还好吗？

梅香沉默了一会儿，说，咱爸多年前去世了，妈妈身体还不错，我们这就回家。近二十年未见，妈妈看到你，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梅朵一阵难过，她和爸爸共处时间短，对爸爸的印象不是很深。这些年妈妈领着姐姐生活该多不容易啊！

梅香这些年做主播，以其清新甜美的形象，端庄大气的主持风格，和基地细致周到的售后服务，拥有上百万的粉丝，早已经实现财务自由。几年前，家里买了车，盖了新房。

桃花源基地离家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梅香开着车。一路上，她向梅朵大致地讲了这些年的经历。

那年在火车站走散后，等妈妈发现你不在的时候，领着我在车站到处寻找，也报了警，在车站等了两天也没找到你，又怕爸爸等着着急，无奈转乘火车去找爸爸。

一见到爸爸，妈妈就像犯了罪一样，抬不起头来。他们整天唉声叹气，妈妈总是偷偷地哭。我们三个人在煤矿的宿舍过了一个悲伤的春节。

那时，我们经常听广播，看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栏目，希望能有你的消息，可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过了年，妈妈领着我回到老家。可是，第二年的夏天，爸爸在一次下井作业时，发生瓦斯爆炸事故，不幸去世了。妈妈领着我靠煤矿的赔偿金艰难生活。我初中毕业后，去南方打工。

近几年，国家大力发展新农村建设，各乡村开发自身优势，桃源村主打水蜜桃产业和旅游业。依托迅猛发展的电商平台，如今已然形成特色产业，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我回到家乡做起了电商，村民们早已摆脱贫困，过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

梅香说到心酸处，梅朵和周美夫妇跟着流泪。说到开心事，几个人跟着高兴。

很快到了家，汽车停在大门口。房屋采用的是青砖灰瓦材料，更显古朴宁静。

梅朵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眼前的院落似曾相识，房前的菜地还在，在这里她生活了五年。她推开房门，看见妈妈正在厨房里做饭。她面庞清瘦，腰间系着围裙，不到50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

素心听见开门声，以为是梅香回来了。她看向梅朵，面前的女孩除了穿着打扮和发型与梅香不同，身高和模样与梅香一模一样，她揉了揉眼睛。

梅朵走上前来，眼里含泪，叫了一声，妈……

素心站在原地，双腿发软，跪在梅朵面前，两手紧紧抓住梅朵的胳膊，声音哽咽，眼里流出浑浊的泪，你是朵儿？

妈妈，我是朵儿。梅朵也跪在地上，母女俩抱头痛哭。

你可算回来了，这不是做梦吧！是妈妈对不起你，5岁的时候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妈妈天天都能梦见你！

妈妈，我也想你们。

朵儿，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我很好，被好心人收养，现在工作了。

梅朵把妈妈扶起来，给妈妈介绍周美夫妇，素心双膝欲跪下去，被周美夫妇搀扶起来。

大妹子，这可使不得。你有福气，养了两个好女儿。

没有你们的培养，梅朵那会有今天，你们就是恩人哪！素心发自肺腑地表示感谢。

久别重逢，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家人团聚，皆大欢喜，院子里不时传来愉快的笑声。

梅朵和同事只串休了三天，第二天一早就得回去，她和妈妈依依惜别，姐姐开车送他们去车站。

走到院中央，梅朵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院落。忽然看见房顶的瓦砾间长了一株植物，上面开着并蒂的花朵。晨曦中，两朵花竞相绽放，是那么倔强！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