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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初歇,放晴了,湛蓝的天空白云飘飘,阳光明媚灿烂。
昨天听母亲说楼下厨房漏雨,乘着周末过去看看。母亲住的这栋公寓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外墙都是青砖横砌,四十多年过去了看起来仍然坚固异常,楼下另外配套建了一排平房用作厨房,房顶是那种手工烧制的青瓦,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
我到邻居家搬来一把梯子,靠近瓦当处摆好,一步一步爬了上去。雨后的屋顶别有风光,青瓦片一块叠着一块,仰的覆的压得严严实实。湿漉漉的苦楝子、枯枝败叶到处都是。我不是专业“捡漏”的,也没有经验,只有找到一些缺损的、歪放的瓦片,一块块小心地抽出来,重新插进去。瓦片间或有缺损,但没有看到显著的漏洞,会不会是两排瓦片之间的沟槽被堆积满满的物屑堵住了,导致雨水不能顺畅地流下来?于是,我又开始清理沟槽中的杂物,那是由碎屑、树叶、叶梗和一些似土壤样的腐质层构成的。
忽然在不远处赫然立着的一株植物进入我的视线。她不高的个子,朴素的枝叶上悄然开着两朵小花,洁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萼中间打着粉儿,文文静静小家碧玉般,身上披着昨夜的雨水和今晨的露珠,和煦的阳光,清风吹拂,轻轻摇曳,熠熠生辉。
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知道她的名字,且唤她野花吧。
我想起了离这里几步之遥的湿地公园,弯弯的彩虹桥两侧花圃里盛开的花朵儿。在那里,园丁给她们选好了最朝阳的地块,最肥沃的土壤,最滋养的河水,以及无微不至的关切。无疑,相较于屋顶的这束野花,她们是幸运且幸福的, 按理来说她们绽放的花瓣也应该是更为美丽的。
但是我在心底里细细地比较了一番,觉得屋顶上的野花更娇艳,因为那是用不屈和坚持的养分浇灌出来的。
野花生来卑贱,她的种子是大风刮上房顶的,抑或是鸟雀叼上去的,没有人关心。她随风飘荡在漫漫尘世中,无处可依,她想去彩虹桥,也渴望别人的呵护,她也有自己盛放的梦想……可她偏偏被“流放”到了这样的绝境,四周一片荒芜,没有土壤没有肥料,留给她的路几乎断绝了。
只能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吗?窝缩在薄薄的腐质层里,她不甘心。虽然老天将她的生存空间减了又减,但毕竟还没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放弃,她拼命地抓住这一点点的水气和养分,慢慢地积蓄力量和决心,一步一步往上拔。烈日暴晒,吸不干她的水分,因为习惯于贫瘠补给,她早已明了适者生存的道理;昨夜的暴雨滂沱,也没能够冲垮她,为了应付狂风暴雨,她的根须已经伸得很长很长,牢牢地锁住了属于自己的一片“沃土”。坚持自己的梦想,在实现自身价值的钢铁意志下,再大的困难都会转化为奋斗的催化剂。长夜漫漫,负重前行,她成功了。她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绽放出属于她自己的美丽!
看到野花,我想到了那个叫董昊轩的淄博学子。每年的这个时候,金榜题名的喜讯一个比一个劲爆,有进北大的双胞胎,有在建筑工地接到清华大学通知书的寒门状元,可今年最可励志的大片是董昊轩,他又一次刷新了我对意志力的认知。
董昊轩在两岁不到患有遗传性疾病——进行性肌营养不良,那是一种会逐渐加重的肌肉萎缩、肌无力的疾病,小董全身上下只有两个指头能动,每天晚上需要家人帮助翻身七八次。医生判断他活不过十八岁。
可就是这样一个命运的弃儿,生活无法自理的人,没有屈服没有放弃,2024年跨过了十八岁的死神预言,他考上了山东大学数学系!
我们能够想象当初这种怪病的诊断胜过晴天霹雳,任何父母都会被击倒。是整天以泪洗面,自怨自艾,还是勇敢面对,披荆斩棘。两种不同的选择,注定是两条迥然不同的道路。这种情况下的放弃,是自然而然,却不是理所应当。
十九年后的今天,面对镜头董昊轩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我坚持下来了。我成功了。”他说:“只要有了读大学的梦想,其他的困难就会显得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
望着阳光下低调而傲娇的野花,我满怀敬意。对于人,对于所有生物,无论环境有多么的恶劣,最可悲哀最可绝望的,是自己放弃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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