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离别甚是欢喜
侄女远嫁重庆,我和小妹、妹夫当娘家人去送行。
通往机场的路上,侄女一脸欢喜,恨不得立马飞到重庆婆家。我和妹妹坐在后排,看着前排和妹夫并排坐的侄女拿着手机神采飞扬,毫不避讳自己的兴奋,我心里五味杂陈,却又无法多言。
半个小时的车程,说话间就到了机场候机楼口。下了车,我和小妹赶快取行李,侄女却电话打个不停,从车上下不来。
妹夫好性子,嘴里忙说“不急不急,时间来得及”,耐心等待侄女的电话结束,再去停车。
小妹性急,让我留下拉行李,她自己帮大家先去打印登机牌。
约有一支烟的功夫,侄女给准女婿的电话终于打完,袖着手走下车。我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催侄女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爸妈一声,我们装备安检了,平安到达后再给他们回话。
侄女的电话刚一接通,就一脸不高兴,转手就把电话递给我,说他爸妈太烦,不想多说。
我接过电话,听见那头,嫂子的声音已经有点变调,大哥的语气也急得有点不连贯,不停叮咛我,要注意安全,千万把孩子安顿好。
大哥平时并没有话,但在今天的电话里,却格外啰嗦,一句话嘱咐几遍。一旁等候的侄女显然有点不耐烦,抢回电话,大声回答父亲“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候机大厅那头,小妹已经拿好登机牌,在门口招手示意。妹夫停好了车,随后也走了过来。
我们依次过安检,出了通道,找到出发航班的登机口,各自坐下,等待登机。
侄女随身携带的东西很多,四个行李箱,装的都是嫂子一件一件精心挑选的嫁妆,全部塞满,没有一点空隙。
一大包方便食品、水果,是嫂子给侄女路上准备的吃食。
侄女似乎对这些食物并不感兴趣,左右挑拣,只拿了一个桃子啃起来,其余的都交给我们解决……
侄女的婚事,其实并没有完全得到哥嫂的认可,只是侄女去意已定,哥嫂拗不过,加之爱女心甚,只好就范。
重庆那头,侄女的婆家,婚事催得急。因为公公病危,要赶着儿子结婚后才可放心。侄女一念执着,要成全公公的心愿。
上了飞机后,小妹忙着帮妹夫放行李,几经折腾,才硬是把几个箱子塞进了行李仓。
我和侄女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心里却想着她的婚事。没有说几句话,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不一会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这个急于摆脱父母,急于投向新生活的女孩,在我眼中还是那么可爱。她的嘴角上扬,俊俏的一张脸在梦里也挂满笑意。
不知前方等待她的是欢喜还是艰辛,她都会认为一定是美好。
哎,这个单纯的孩子。
作为她婚礼的娘家代表,我们远赴千里,却无法预测前方的道路坎坷还是平坦,只有默默地心里祝福,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一如她的想象,如意美好。
二 痴迷误失航班
旅行途中,在候机大厅,经常看到抱着手机等候的旅客,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似乎大家已经认可,在这样的空间和时间,与其与人交流,更不如和手机对话来得直接简单,打发时间更快。
但也有例外。就像那年,在首都机场转机时,坐在我对面的那两个年轻人。
他们不玩手机,他们玩一种更刺激更有挑战性的游戏:赌球赛。
当时,正值四年一次的世界杯足球赛开赛。我座位的右侧,是候机大厅的一排电子显示屏,不停变化着各个进出航班的出行到站时间和登机口,隔着电子显示屏是一个大屏幕电视,现场直播一场足球赛。
两个年轻人,从一坐到座位上,就开始四处张望,当他们的眼睛落在电视屏幕上后,眼神立马稳住,不再飘移。
他们两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休闲耀眼的亮黄运动服,白色运动鞋,像一对兄弟,但眉眼又不是,像运动员,又说不清楚。
他们的兴趣就是正在举行的足球赛。两个都操着东北口音的年轻人,对开始的比赛较上劲了。他们大声的争论中,我听出是德国队和巴西队的一场决赛。
正在进行的是上半场的比赛。我侧头望去,电视屏幕的画面似乎很激烈,一个蓝队,一个黄队,激战正酣。
我是球盲,看着热闹,但并不清楚里面的门道。
在我看来,两个年轻人的舌战比电视上的比赛要更精彩,他们你一声我一声,一句盖过一句的争论,激动夸张,惹得周围座位上的乘客不时侧目。
大约有十来分钟,右侧的10号登机口开始检票,机场广播轮番提醒,前往上海的航班开始登机,周围的旅客依次进入。
两个年轻人不知去哪里,反正他们对眼前的景象无动于衷。
我右侧坐的旅客基本走完了,广播最后提醒即将关闭机舱,呼叫未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
那两个年轻人,眼睛盯着屏幕,嘴里说个不停,屁股也不挪动,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终于,广播停止了呼叫,10号登机口归于沉寂。
一场赛事也将接近尾声,输赢尚未见分晓。
右侧坐的年轻人终于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惊呼登机时间错过了,另一个才挪动了一下屁股,眼睛转向10号登机口,拍了一下脑袋,“啊呀”叫了一声。
原来他们搭乘的正是去上海的航班。
因搭乘的航班改换登机口,我提包离开了座位。
而巴西队决战德国队的比赛进入最后关头,两个年轻人瞪大眼睛,等待生死一搏,误机的事暂时就搁置一边。
三 薄凉窥看人心
老实承认,自己对任何聚众围观和市井热闹向来退避三舍,所以就对大庭广众之下的缤纷世相没有更多了解。
在机场,如果你没有见证生死,没有遭遇离愁别绪,也算你有运气。只要你别和我一样,围观一场热闹,观看一场斗殴。
去年国庆长假,我选择了一处相对来说还算清静的地方度假,一路风光,人情,美食小吃都让人感受不错。
结束旅行,在合肥机场准备乘机返回,天气也是晴朗适宜。因到达机场的时间有点早,我没有立即进候机大厅,而是在航站楼外,拉着行李箱四处溜达,看风景。
眼前,来回奔跑穿梭的的士、机场大巴一辆接一辆,游客进出频繁。机场在这个时候的胸怀和耐心真正是前所未有。
看得乏味时,有一辆机场大巴开过来,停在了我站立的马路对面。车门打开,一股脑儿又涌下一推人,人群中,一个高瘦的青年,先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
青年走向车旁,在大巴车打开的行李仓里寻找自己的行李,在起身的时候,不知因为发生了什么,和随后走来,观看行李货物的高大粗壮男人发生了口角。
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青年手中的行李箱已经提起来,重重地砸向男人。还好,箱子没有落到男人身上时,就被男人接住,又摔了过来,青年躲过箱子,又扑向男人,两人开始扭打起来。
车上的司机见状,赶快跳下车来,一拳从青年的后背打了过去,瘦高的青年立刻就扑倒在地上。
粗壮男人和司机还不解气,两人你踢一脚,我踹一脚,轮番上阵,男孩子几欲爬起反抗,都被打翻在地。
大巴车旁,很快就聚拢了一帮围观的旅客。大家把肇事者和挑战者围拢起来,仿佛观看几个猴子打闹嬉戏,没有一个人愿意劝解,上前拉架。
马路对面的我看得揪心,但是没有勇气走过去;想立即返回候机大厅,躲开是非之地,又于心有愧。男孩子身后的女孩也只是在一旁抹眼泪,吓得脸色寡白,一旁呆立,不敢上前。
这样的局面僵持不下几分钟。
两个机场地勤从我身边走过,悠闲迈着细步,一个还扭头回看一下斗殴的现场,若无其事地和同伴议论,好像并不打算维持秩序。她们实际上只负责候机大厅里的乘机问询等事务,并没有这项义务。
好在巡逻的治安警察终于走过来,驱开了围观者,拉开了气愤不已,仍在呼呼大叫的男人,又劝解了司机,这场斗殴才算结束。
粗壮的男人被带去谈话,司机上车,地上爬的青年一动不动,没有人理会。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那青年一骨碌翻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嘴角和鼻子上流出的血污用手擦了擦,拉起地上的行李箱。仿佛刚才的拳脚相加都是演习,自己并不是故事的主角。
青年面无表情,身后,那个一直观看的怯怯女孩,赶快跟随其后,两人赶快向候机大厅走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帮助同伴的司机没有被一同带去问讯,也不明白青年为什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而且没有申诉?
也许青年认为自己在女朋友面前丧失了颜面,故作坚强;也许他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伺机以牙还牙。
总之,在机场,这个我一直认为,只会发生风花雪月,生离死别和轻松游戏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低端的斗殴出现。但是,我看到了,而且还是那样地触目惊心。
不过,如果和马航失联,基地组织劫机这样的惊险恐怖事件相比,我看到的故事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详情请戳:时差党征文丨机场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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