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浅疏影
时间回溯,三年前的五月九日,薄雾浓云。
暮春时节,乍暖还寒。尽管即将初夏,但浸润了一冬的深冷俨然还在垂死挣扎,其矛盾的复杂心情一如我的内心。
儿子要到去深圳了。十月大的他从小体质较弱,耐不住家乡这里的寒,生病便成了家常便饭。忧心的我们做了个决定,让儿子暂时学候鸟一样,迁徙到南方,吮吸一夏的温暖,增强下体质。至于交通工具,为了便捷迅速和省时省力,我决定让老婆和儿子一起坐飞机去。·
这现实版的坐飞机对我来说,可是个稀罕事儿,至今还未开启第一次。当然,小时候在课堂上经常性的那种“坐飞机”不算。没想到儿子未满一岁,就有幸能提前享受到,能如之前的候鸟一般,能从北飞到南。要说机票,老婆早就提前在国航网站上买好了,便宜实惠得很,原因么:一逢打折季,二逢马航事件后的遇冷期。
说起马航事件,我至今心有余悸,一年前的三八妇女节,一架计划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新加坡至北京的飞机MH370,未曾走到一半,便不知去向,至今未有明确说法。从那时起,飞机于我来说,便进一步加深了其恐怖程度。
总所周知,这大家伙失事后的死亡率是超高的,基本上属于那种“不出事不说,一出事就见阎王”那种状态,哪怕你和幸运女神握过手。老婆和儿子,要去南方了,而且要乘坐飞机去,我内心一直依依不舍且忐忑不安。儿子这么小,就离家去远方,能习惯么。老婆身处异地,独自抚养儿子,能担生活的苦不。这一路空中远行,能安全不?
我抬头望天,浓云似浮岛,似远山,连绵不绝,重峦叠嶂,漂浮于整个天空。前方,迷雾全部覆盖于空间,似浓似淡,加之镜片上被晶莹的雾气点缀,让我整个视线朦胧得很。暮春的白昼就是这样,还未摆脱冬日的昏暗,整日恹恹欲睡,无精打采。一大早,我就起床,帮着老婆收拾东西。整个旅行包大多塞满了儿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整个忙碌过程让我充实不已,不似搬家,胜似搬家。
航班起飞时间,大约下午五点半。看似时间充足,其实不然。从我家到机场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我们得先费力挤出市区,然后才能从火车站换乘到机场的大巴。一路上,我说说笑笑,唠唠叨叨,叮嘱这,强调那。老婆儿子的吃喝用度交通等日常生活注意事项,被我说了无数次,话语滔滔不绝,仿佛上了年纪的老人。
时光如箭,只有开工,没有回头,迅疾而逝。下午四点半左右,我们就到了机场,先去柜台取了票,然后在大厅外面闲看。整个河市机场格局虽小的可怜,但亦有妙处。因为远离市区,且航班较少,整个环境较为清幽,白云衔远山,薄雾掩翠木,一派好风光。儿子好奇得很,两只小眼睛骨碌乱转,四方上下被他瞅了遍。
幼小年纪不知愁,爱也悠悠,怜也悠悠。我抱着儿子,指着四周,为他讲解,这里是何地,我们来此为何,你将去何方。儿子也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回应,吐齿不清地咬着“爸爸,爸爸”二字,一脸懵懂,老婆在一旁抿嘴含笑。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本次老婆和儿子一同出行呢,我按耐住七上八下的心情,表面一副开心的样子,逗弄着儿子,呵护着老婆。
离别前的时光总走得急迫,显得短暂,就像暮春里浓缩一冬后挤出的几点暖阳,于白日里稍稍放纵下,就不见踪影。时间已到,该检票上飞机了,我紧紧地抱着儿子,一路走到检票口。待老婆放下行李后,我满脸亲昵地蹭蹭了儿子的小脸,扬起头,在他小小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把他轻轻地放在老婆怀里。我突然感觉一下子空落落的,手上或者心里。原来,我把这沉重的使命,交付给了老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鼻子有点儿泛酸,几欲落下泪来。此时此刻,没有雨蒙蒙,唯有情深深。我呆立着不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估算着时间。本次预计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空中飞行的不确定性,近期的一些空难和一年前的马航事件多重交织在我的内心,让我备受煎熬。
不要怪我太杞人忧天,只因为我心有爱怜。我的内心一直在咚咚的心跳映衬下,唱着《忐忑》神曲。我忘不了机场里,登机检票前,儿子挥起的小手,懵懂的笑脸;我忘不了老婆眼眸里暗含的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意和款款深情;我更忘不了他们奔赴远方,即将踏向不确定性的生活的毅然背影。
两小时后,八点左右,我预计他们估计要到了,我拿出手机,拨了过去。结果让我害怕的是,对方一直关机。我恐慌了,害怕了,神经蹦的紧紧的。隔半小时再打,继续关机。如此几次,直到十点左右,才接通。我长吁了一口气,原来飞机一直晚点,起飞时就晚点了两个小时,现在他们才刚下飞机。
那晚归家,我抹了一些泪,品了一些咸,想了很多。生活中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在前行的人生旅途中,诸多坎坷磨难,如同今天的机场离别一般,诸多的不确定性,让我们长大,勇于承担起责任,重新扬起生活的勇气。我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夜静谧,月凄冷,无声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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