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说的本能

不可言说的本能

1、

“丫头，你真的考虑好了？”何其文在电话那头低沉着声音询问。

“嗯，考虑好了，我和他在一起，才像过日子。”孟春郑重回答。

“那你就好好过，你的好好日子！”这是何其文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他消失了，从她的世界。

孟春觉得，消失了也好，免得伤神。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样久的执念，说瓦解就空了。或许是，从未爱过，或者早已不爱。

但爱不爱，已不是孟春现在思考的东西，若是再早几年，她还会觉得伤心悲凉。可现在，她已经28了，步入中年的队列，冷静了情绪，成熟了心智。

2、

何其文是孟春的初恋，或者连初恋都算不上，不断错过的二人，从未在一起。

那年，他和她高中前后桌，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她的世界，同她交流的人。她以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尽管，他对所有女生都一样热情。

那年，他和她同考进一所大学，她以为缘分来了，却看见他手牵着一个女孩说，“这是我女朋友。”

那年，他篮球训练摔折了腿，与女友分手，她以为机会又来了，陪他聊天解忧打气，却始终未听见他说喜欢。

那年，她在异地实习，毕业前夕回学校。提前返校的他，去车站接她，并提出去校园湖走一走。在湖边，他突然伸出手牵过她，“过来，都这么久了。”

他们在湖边聊着遇见的人和事，可慢慢地她停顿下来，因为她发现，一向多话的他正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他没有回答，却突然抱住她，脸贴近她的嘴角。他想吻她，这个念头才闪现，她的心里就涌出无限厌恶之感。于是，她推开他，逃离。他追上，说只是想把她的初吻留在学校，并试图牵手，却被她猛地推开。

之后，她毕业离校，回到工作的城市，再未主动联系他，更未接他的电话。他发信息说，“你就躲吧。”

那年，又看到了他的来电，她心里突然有些盼望，却听见他说，“我有女朋友了，你身边如果有合适的，就试着相处，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坏人。”她知道，他们终于没关系了。

当何其文自动闪开后，孟春看见了很多追求者，那些她平时不愿接触的人。许是她心底始终留着一个位置给何其文，她以为他一直在等回复，所以屏蔽了所有人。

可何其文撤离了，在她以为自己准备好接受他的时候，或者，早就撤离了。

在追求者里，她看到了夏飞。没有一见钟情，却说不出来的熟悉对眼。连相处也是从未有过的自然，不需掩饰，不需追逐，不需刻意。

何其文的电话，是在昨天深夜打来的。当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时，孟春的思绪晃了好久。

最后他愤愤地挂了电话，他说他已经分手，希望孟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明明惦记着彼此的两人，为何要互相折磨。

孟春的心，动荡了好几下，终于决心，告别过去，告别他。

3、

夏飞的话不多，比能言善语的何其文，更不懂讨人欢心。可是看见他，孟春就莫名地心安，仿佛世界都安稳了。

何其文寄来几本书，关于世界很大想出去看看的流浪书。他在扉页写着，丫头，还记不记得我们的梦想，环球旅行家。

若是以前，孟春会爱如珍宝，可现在，她将它们静置桌上，说不出的陌生。许久，她自言自语道，“我的心里只有一丁点流浪因子，你却看成了全部。我想过的是生活，有柴米油盐，也有偶尔的远方。可你，只想给我远方。”

她把书本打包，原地址寄回给何其文。要断的，就不拖泥带水。

她做完这一切，看见了门口的夏飞，他说，“散步去。”

她和夏飞肩并肩走着，不经意地，就说了出来，“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寄了他最喜欢的书给我，但我不喜欢，又退回去了。”

“嗯，退了好。”他将她护到街道内侧，牵起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突然觉得，只要他牵着，即使不睁眼，也不会迷路，更不会有危险。

“夏飞，你昨晚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走到一处柳树池塘边，孟春想起昨晚微信上，他没说出口的话。

“没什么，柳树发新芽了，好看吗？”

“好看，春天来了。”

“不过，你更好看。昨晚其实我想说……”

夏飞停住了，孟春疑惑地偏头，准备询问，却被一团湿热阻住。她沉浸在他的软绵中，连一丝想抬手的念头都没有。

这才是爱吧，晚上她傻乐地回想着那个温柔的吻，散步回来后，她已经无数次浮现出傻子一般的痴笑。

她又想起多年前，何其文那个吻，让她抗拒至极的吻。也许，她从未爱过，因为，身体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