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

作者：李俊杰

引言：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一个个村庄逐渐消失，这消失的不仅仅是老房子，它们破败不堪、杂草丛生，还有童年时的记忆和梦想。印象当中，外婆家所在的村庄，当年充满生机、朝气蓬勃，想起年少时与小伙伴嬉笑打骂的场景，不知那时为什么会这么有趣，而如今却变得无趣，难以找到生活的兴奋点。春节期间行走在外婆老家的院子，老房子上已经张贴了醒目的危房告示，仿佛告诉人们那已经是过去式，迁徙意味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突然感觉尿急，于是找地方方便，那是简陋的茅房，想方便却不那么方便。爽快之余，开始思考人活在世上，离不开吃喝拉撒，只进不出是不得行的，出来的地方环境越来越好，想方便的时候更加方便，于是构思了这篇文章。

自己小的时候，住在乡镇的中心小学，学校有两个公共厕所，离住宿的地方较远，不像现在的套房能够靠近文明、贴近方便。当时学校的路灯很少，还经常停电，熄灯瞎火成了家常便饭。晚上为了不跑这段距离，父母就让自己在家中解决，大号结束后，用煤炭灰盖住一扫当作垃圾给倒掉。可是自己老是觉得不习惯，总想跑公厕，这样才有蹲便的感觉。于是父母就找来两块砖，垫在自己脚下，奇怪居然就有了这种感觉，这样也省得他们夜间带我奔向漆黑。

小学时由于草纸有限，很多时候就扯一两张作业本的纸张进行替代，如能找到报纸就非常不错了。不管是报纸还是作业本纸，使用前的在手里用力揉搓让其变软，好方便使用。初中物力学上讲的摩擦，那时就有很好的体验，光滑得阻力很小，还是草纸的摩擦系数大。而在老家山里，爷爷和父辈们使用划了竹子篾条剩下的竹片上厕所用，想来简直不可思议。我回老家时用不来这种竹片，于是享受了火纸的待遇，火纸就是逢年过节烧的那种纸，当时每家每户手工制作。

学校的公厕非常简陋，小号是站成一排，眼角的余光一下就能判断孰大孰小。如果是现在有些人敏感的话，很可能出现尿等待现象。当时有的同学会恶作剧，人家正在新陈代谢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推人一把，称之为做俯卧撑。一排站着无意间在比赛和竞争，看谁尿得远、尿得高。小号的地方墙上有一个小洞，于是大家就约定看谁的穿透力强，穿墙后能到达的距离就是衡量标准。为了每次比赛，大家都会憋得尿劲十足，素不知长期这样会患膀胱炎。多年后，看到帝王洁具的一个广告，画面是一小男孩尿得老高的样子。一位朋友的儿子问妈妈，说妈妈我为什么没有那小朋友尿得高，看来在这方面都在暗暗较劲。

学校的公厕是开放式的，蹲着的时候可以左顾右盼，以致于能看到所有上厕所的人，这种现象一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才得到改观。记得有次一位同学急着跑厕所，刚好空一个蹲位，可是左右都蹲着老师，如果换着是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面临两难选择。

 小学、初中时的公厕没有自来水，自然就没法做到便后洗手。为了保持厕所的清洁，班上会安排同学轮流提水去冲厕所，用大扫把打扫厕所。大扫把是用竹子的枝丫做成的，扫厕所的就只能专款专用。记得小学时一次扫厕所，班上一同学扮演影视作品中的英雄，把大扫把当作机关枪，冲进厕所朝着所有蹲位，仿佛冲进了敌人的指挥部，大声喝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本以为厕所没人来一场军事演习，谁料刚好有位老师正襟危坐，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同学发现后赶紧丢盔弃甲转身跑了。

夏天厕所的蚊子特别多，去上厕所必须拿着一把扇子，否者蚊子会发无数的红包，经常能听到厕所里面的巴掌声。更可恶的是蚊子跑到关键部位撒野，当事人也只能忍辱负重，除非三下五除二赶快搞定。在温度湿度合适的情况下，厕所里面还会长蛆，慢慢地从便池往上爬，比起蜗牛的速度还是快多了，胆子小的人估计看着都恶心。学校解决这个问题，一般采用杀虫剂，或者洒点石灰让其自身自灭。

小学时公社（乡政府）旁边新修了一个农贸市场，本来说要赶集的，很遗憾后来没能实现。有次，自己和伙伴在旁边的坡林里玩耍，对着农贸市场居高临下，公厕暴露在了我们面前。便池的开口朝上，有点大烟囱的造型，不知为啥突然与伙伴玩起了恶作剧，捡来石块就往便池里面扔。听见噗通一声，大家越玩越起劲，出现了密集轰炸。用一句邂逅语，那就是：厕所里扔炸弹——奋发图强（粪发涂墙）。不久就听到厕所里传来谩骂声，我和伙伴赶紧跑了。

高中时部分公厕用上了水箱冲水系统，一旦水箱里面的水满了就自动溢出，达到冲洗的效果。但是楼层高，有时水压不够，冲水系统便失去了效果。一好友上大学后，说住在10楼经常停水，每天早上必须早点上厕所，否则去晚了等到债台高筑，那就只有擦屁股了。有了自来水，小便池里面也能细水长流，以稀释液体的味道。针对这种情况，大学一名同学脑筋急转弯，给另一名同学祝福生日快乐，写了一句话“福如厕所水长流，寿比东海不老龟”。

上高中的时候，好友说到重庆亲戚家里，没有蹲便器只有坐便器，等了好久都拉不出来。于是他给妈妈说要到外面找公厕，妈妈说他真有出息。当时就在思考，自己能适应马桶不，试想将来有一天，自己碰到这种情况能否屁话不说。还好，实践证明自己没有重蹈好友的覆辙。

农村上的厕所经常和猪圈在一起，人畜排泄物合二为一，成为重要的农家宝。偶尔有小朋友跑去玩耍，发生掉进粪池的事件发生，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闹出人命。还有初中同学，戴着随身听上厕所，发生了随身听掉进粪坑的惨案。当大学一广东籍同学到家住山东农村的同学家，说到厕所和猪圈在一起大惊失色时，由于自己从小见过也就见惯不怪了。

上大学的时候，一次去同学家里玩，他家在河北农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厕所没有用专门用东西围起来，感觉十分空旷和开阔，加上院墙不高有人要是站在那里就可以看现场直播。厕所非常简易，猜测就是在地里面深埋了一口大缸子。大学寝室讨论厕所在套房里面，一同学发言说厕所咋能和住宿的房间在一起，都还感觉非常奇怪，认为厕所理所当然就应该远离住房。

工作后卫生条件得到大力改善，上厕所再也不担心暴露隐私。一次单位说要减少办公经费，提倡节俭高效，可万万没想到首当其冲的就是厕所的卫生纸没有了，当大家急匆匆跑进厕所，才发现忘记了重要的东西。真是，拉屎不带纸——想不开。当然大家议论纷纷，说节约也不该节约在这个地方，管住进口比管住出口更为重要。

2013年芦山4.20地震发生后，为了做好抗震救灾工作，被单位派到现场参与服务。对于男同志来讲，小号容易解决，大号的话则需要跑到树林里面，找颗树子打掩护。由于现场人数众多，小树林里面都划分了势力范围，一步小心就会踩中地雷。想起一个段子，说清晨一群人在山顶等待观看日出，一小伙子突然闹肚子，于是赶紧找了个地方方便。正在这时太阳露脸了，一女娃高声喊到“哈哈，我终于看到你了”。这可把小伙子给惊呆了，于是提起裤裆赶紧跑了。试想在芦山地震的树林里，谁要是这样一喊，恐怕提起裤裆的就不止一人了。

 据调查，绝大多数的人在方便之后都会看一下自己的排泄物，感悟身体这台神秘机器的造化，同时也是检查身体状况的方法之一，因为体检中就有这个项目。关于上厕所的描述，高中就有同学脱口而出“脚踏黄河两岸，手持机密文件；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后来看到一个对联，堪称一绝，上联：世间贞妇烈女来这都得宽衣解带，下联：天下英雄豪杰到此无不卑躬屈膝，横批：天生正气。

看来上厕所这屁大个事情，真还成了天大的事情，体现了社会进步和人文关怀。如今，厕所条件逐渐变好，更加注重人们的隐私保护。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常常看到横幅提到“厕所革命”，公厕也搞起了标准化建设。一个厕所，就是文明的一扇窗口，体现了社会的进步。如今厕所成为套房的必备，不断飞入寻常百姓家，变迁的不仅仅是房屋结构，还有人们的思想观念。目前公厕里面已基本摆放纸巾，正映证了那句话，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有时就是公厕里面一个卷纸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