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是一个君权神授观念非常强烈的文明。虽然中国古代的皇帝也讲「受命于天」,宣扬各种证明自己合法性的「祥瑞」,但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所谓天意,很大程度上其实是民心向背的一个征兆。《尚书》里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上天怎样看待君主,归根结底取决于人民怎样看待他。虽然这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说法,但至少使得中国的统治者相当看重「民心」这个招牌。
相比之下,神灵的意志在古埃及社会中作用更加明显,而古埃及君主也更直接地借助神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每一位古埃及统治者即位之后,首先要向臣民宣示的,就是自己的权力是由哪一位神授予的。第1王朝的国王推崇的是「鹰头神」荷鲁斯,所以每一位国王都要以荷鲁斯的名义,给自己起一个「神名」,也就是「荷鲁斯名」。例如上一篇中提到的那尔迈王,其本名据说叫「米恩」(也有人认为「美尼斯」是他的本名),「那尔迈」是他的「荷鲁斯名」,所以他的王衔全称是「荷鲁斯那尔迈」。
「神名」这个概念,与中国皇帝的年号有几分相似之处,它们都向臣民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新君主的统治开始了。
那尔迈之后的数代埃及国王,都在巩固国家统一和拓展国土上有所建树。
第1王朝的第2位君主阿托提斯,在下埃及的孟斐斯建立了宫殿,这是一个加强上下埃及凝聚力的重要举动。他通过远征,使埃及的势力范围从南方的尼罗河第一瀑布,直达北方的地中海岸。据说阿提托斯还兼职当医生,留下了一些解剖学著作——不知道他是不是制作木乃伊的先驱者。
第3位国王哲尔,向南开疆拓土到尼罗河第二瀑布附近,向北则远征利比亚,并控制了西奈半岛。
关于哲尔的继承者杰特,现在的资料比较缺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延续了前几位国王向埃及周边派遣商队和远征军的传统,继续扩大着埃及的影响力。
第1王朝最杰出的君主是第5位国王,他的「荷鲁斯名」叫「登」,因此常被称为「登王」。他在位接近60年,完善了各项政治制度,还曾发起对西奈半岛的军事行动——西奈半岛作为连通北非和西亚的桥梁,一直是古埃及和西亚强权激烈争夺的地区,这里发生的事情,此后还会多次提到。
登王是第一位采用红白双冠的埃及国王,红冠象征下埃及,而白冠则象征上埃及,采用双冠代表上下埃及的统一。
双冠上还附着两种动物标志:蛇形徽章象征下埃及的守护女神「瓦杰特」,埃及秃鹫象征上埃及的守护女神「奈赫贝特」,她俩被称为守护上下埃及的「两夫人」——下文我们会看到这两位守护女神对树立君主权威的作用。
戴着红白双冠的古埃及君主 荷鲁斯神如果读者对上篇中「隼头神」荷鲁斯的图画还有印象,可能会发现,荷鲁斯除了头部是鹰隼的形象,身体、动作和服装与此处的古埃及君主极为相似——这正体现了古埃及统治者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他完全是依凭神的意志、权威和形象来统治埃及的。
登王之后,第1王朝逐渐陷入了混乱与动荡之中,关于这一时期的资料相当欠缺。值得一提的是末代君主,第8位国王夸阿,他把上下埃及的两位守护女神——「两夫人」加到自己的头衔中,自称「两夫人庇佑的荷鲁斯夸阿」。
这表明国王可以选择把哪些神加入自己的头衔。改换头衔中的神灵,将成为后世不少古埃及君主树立自己权威的重要手段。而且往往越是统治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君主,越是急于向新的神灵寻求支持。
读者可能会注意到,本篇中提到古埃及统治者,并没有采用大家耳熟能详的「法老」一词。这是因为「法老」一开始指的是国王的宫殿,它成为古埃及国王的尊称,要到很晚的新王国时期。
有的朋友可能会发出另一个疑问:古埃及最有名的象征——金字塔,为什么此处不见踪影?这并不是作者的疏忽。早王朝时期的埃及,尚未出现金字塔这种墓葬形式。
那么,这一时期的古埃及国王长眠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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