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丨怒放的青春

众生相丨怒放的青春

01.

燕儿咋也没想到，多么美好的青春会是这样的结局。

燕儿二十刚出头就卫校毕业进了三甲医院，当了护士；两年专升本进修回来，没两年又成了妇产科主治医生。

突然的一天，一位风流倜傥的绅士领了个姑娘来到医院。明眼人一看就知压根不会是夫妻，燕儿最讨厌这种看似绅士做事肾失的油腻男人。她极不情愿的给那位姑娘做了人流。手术一完即甩钱走人的场面这些年燕儿见识多了。看着姑娘一个人弓腰走出病房，她没好气的叮嘱一句，身子骨可是娘老子给的，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自己不知道爱惜可爹娘还舍不里，多留个心眼吧！

嘴上说过千遍，可偏巧燕儿自己没能记住。姑娘走后没多大功夫”绅士男”来见，说是手机落下。他进了病房，燕儿站在“手术室”门前。他走出来回头，燕不屑的瞥他一眼。等燕儿回办公室坐下，心里还在怒骂”渣男”的时候，护士小姐送过来一个礼盒，上面附带一张名片，歪曲的写着“送给你，漂亮的女医生燕儿！”这等风流鬼，那里是来取手机，分明是骚情。

02.

当年，情窦初开的燕儿，那走路时略带震颤的身段，还有与人对视时撩人的眉眼，把负责人事的李副院长面试当天弄得小鹿乱撞，尽管他想努力保持矜持，但红了的面颊还是把他问话时的几分不自然侧漏。

可单纯的燕儿，率直的简直有些二，一点儿不会来事儿。刚到单位，热心的李院长打电话约她吃个饭，被她一口回绝，“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吃饭的。”弄得李院长好没面子。当天，实际是院里安排李院长与几个新来的学生一起座谈，也算是单位领导对新走上岗位的同志生活上的集体关怀。不过李院子终究大人不计小人过，很快原谅了她，还把她作为苗子培养，专门保荐她到省城进修，回来就成了院里的青年骨干。

燕儿后来知道，李院长的爱人是市里分管教科文卫的领导，而且“家教”相当严，李院长是单位出了名的“惧内人士”。再说李院长不仅人缘好，而且才华横溢。当年在大学读书那可是响当当的”才子配佳人”，也正因为如此，他和他的”领导夫人”才结对被市里“英才计划”引进来，并很快得到重用，双双走上领导岗位。

众生相丨怒放的青春

业务上的指导，生活上的关心，让率直不二的燕儿常会心存几分感念，在收人玫瑰的时候，也留点余香，时不时端茶送水的，主动靠近一下李院长。

向来工作关系产生私人感情，一来二去，燕儿居然对长自己十岁开外的李院长产生了由仰慕到好感的转变，这时候有人给她提亲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推脱，直到有一天李院长的”领导夫人”升迁调入省城，失去掌控的李院长向她示好，燕半推半就的和李院子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了不再计数的日子。自此，李院长出差的机会多了，燕儿的新衣服也就多了。平日里不出去，李院长的车喇叭一响，燕儿咔咔的鞋掌跟上。

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院里就有了私下传闻，听多嘴舌们说，突然的一个午夜，燕儿的下身被李院长激烈的口活儿误伤。燕儿全然不顾，爱咋地咋地，照样我行我素。可性福的燕儿那里会知道，她的厄运就从这次误伤开始了。

03.

那天，天刚蒙蒙亮，有人电话找李院长。告诉他，他的“领导夫人”在外出考察的路上遭遇意外事故死亡。

省市为这次巨大损失举行了隆重的悼念仪式。在多场报告会上，李院长哽咽着回忆夫妻生活中的过往，他真情的报告不时被掌声打断，还不时出现在电视画面中。

这时的燕儿虽然十分想见到李院长，可是她还是忍下来了，只在本地转发报告会的电视节目里看着李院长。她心里想着只要过了这几天，从此再也不用与人分享李院长。

大约两周过后的一个午夜，李院长终于回来了，一番云雨之后，加上一连数天的张罗，李院长或许真的累了，干脆来了个彻底放松，一侧身便酣然入梦。

第二天，燕儿照旧一个人去上班，一年多租住在这里，这样的日子她多少有些习惯。当然，李院长不用和她一样去打卡上班。

燕儿是值班医生，白天需要一个整天的坐班。晚上下班回到出租屋时李院长早走了。燕儿早见怪不怪了，她过去压根也没想过要他在这里呆多久。虽然多数情况下李院长是脱下裤子做爱，提上裤子走人，她早已习惯了，也很满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李院长已是自由身，她干嘛不想。

只是这时候的李院长却照例保持着他午夜走人的习惯，甚至开始不断的“迟到”“早退”，甚至周末居然“也会旷工”。

燕儿拨通了李院长的电话。李院长闪烁其词的说他在开会，回头打给她。两天后，燕儿下班回来，进屋便看到另一套出租屋的钥匙放在茶几上，旁边平放着一张没带信封的银行卡。她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燕儿平静的接受一切。她觉着这原本就不属于她，过去的一切她似乎是意外得来的。从那以后，她还坐班，李院长还带班查房，一切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间或李院长酒醉了，偶尔还会来到出租屋，燕儿也不拒绝。可偏偏这个时候，”绅士男”出现了。

04.

燕儿本想把名片下压着的“翠玉”打电话退回，可她已没这个耐性，一甩手把它扔到了废纸篓，爱咋地咋地。以后的日子，”绅士男”常来送些水果，遇上浪漫的洋节也会收到几束鲜花；有时候”大奔”到了楼下，她照旧下楼；闲着无聊的时候，绅士男来了，她会打扮的性感撩人的陪她风光；周围的小姐妹嘴馋的时候说”娟姐，让绅士哥来搓一顿吧，新开的那家西餐厅老有范儿了”，燕儿也从不推辞。

直到有一天中午，正是下班的高峰，一位老太太在院门口骂街，说医院的一狐狸精勾引她姑爷，嘴里还不停的骂着燕儿的名字。

燕儿并不怯战。只是从不打探出身的她因此才得知，”绅士男“”原来是一药代，本院的供应商，靠内人家的生意出来风光。自此一闹，燕儿反而清净了好一阵子。

05.

不多久的一天，续了弦的李院长电话约燕儿见面。在一家僻静的包间，推门进去的燕儿发现，里面除了李院长，居然还坐着“绅士男”。

原来，二人竟然是“连襟”。丈母娘家是药商，由二女儿也就是“绅士男”的媳妇儿打理，上边有李院长的“领导夫人”照着“，中间自然是“绅士男”出面与李院长通融，真是珠联璧合，一个完成的供应链。后来，“绅士男”被扫地出门，李院长看在当年兄弟面情，出面做媒来给“绅士男”与燕儿叙写一段姻缘。

燕儿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干脆来了个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全盘接受。没多久二人便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由地下情人到朋友，燕儿试图游离在这昔日的”连襟”之间，可很快被“绅士男”发现。从此摔门、吵闹、毒打成了家常便饭，小区附近的警区110也来的嫌烦，警告他俩不行去法院吧！

可偏巧燕儿这个时候怀孕。几个月后，一个妇产科主治医师居然早产，生下一个脑瘫的男婴。

06.

钱是男人的血液，失去后援的“绅士男”那点私房的积蓄早已花干，可要治好一个脑瘫儿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燕儿戒掉了烟，戒掉了酒，戒掉了应酬，戒掉了装扮，开始慢慢适应了在家洗衣做饭，搽洗灶台，在门口和小商贩讨价钱的居家日子。

只是实在忙不过来时，燕儿把老母亲从老家接来帮她，可是老丈母娘看着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绅士男”怎么也疼不起来，“绅士男”则也从不把这乡下老妈子往正眼里看，不几日就吵翻，老亲戚也基本算是了断。请来的保姆只看护孩子，不负责家务。看这时候的燕儿，与酥胸一起垂下的还有不再震颤的腰肌，二月翠柳般飘逸的秀发变成麻花一样的随手一扎。燕儿或许以为，生活原本就该是这样。

07.

一年后，燕儿生下她的女儿，也在这个时候“绅士男”决定和前妻复婚，他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要过这样的日子。两人很快办好离异手续。

燕儿索性把脑瘫的老大放到保姆家，具体费用每月按谈好的价格打给她。然后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城市，她想换个环境好好生活，临行前燕儿约见了我。

燕儿和我是大学的同班。转眼十多年年过去，多少有点物是人非。坐下来寒暄几句，燕儿便问起了维，同班的又一个男生，准确说是燕儿的初恋。

聪明睿智、性格张扬的维是那时校园女生们的男神。辩论赛上大一的维雄姿英发，让不少”校花“级的女生为之动容，可维偏偏喜欢上了不太爱讲话的燕儿。她们就这样度过卿卿我我的大学四年。

毕业后的一天路遇，我才知道燕儿居然和我分到了同一个城市。就是那天，她告诉我，维可能过几天要来。果不其然，几天后的一个徬晚，维来了，我们仨一起去吃饭。饭后我推说有事儿要离开，他俩坚决不肯，又一起去唱歌，我喝的烂醉以至于第二天怎么也想不起怎么回家的，于是赶紧打电话给燕儿，燕儿说维当晚连夜走了。

也就是这时候燕儿才告诉我，那夜维是来向她辞行的，维说他想有更高的发展，就是不想平庸。维提出分手，燕儿答应了，而且执意要把属于维的交给他。那夜维走了，可燕儿的心一直没再回来。

燕儿一边给怀中的女儿喂奶，一边述说着过去的一切，面对昔日的闺蜜，她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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