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船长的浪漫和传奇

摄影：李巧儿

一个女船长的浪漫和传奇

撰文、摄影：李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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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曾经采访过当地的一位女渔船船长。
今天推送的这篇文章，是根据女船长的真实经历改编的短小说。
真实的女船长，身形瘦小，外柔内刚。采访她时，养女已是一名漂亮聪明、乖巧的中学生。愿我们所有的女子，如这位女船长，在困境面前不屈服，心怀所爱，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那片彩虹天。——只要你愿意给自己一片彩虹，你就能看见彩虹，你就能拥有你的彩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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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结婚那天，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关妮的父亲患上鼻癌，在人民医院一呆就是三个多月，不仅把家里的所有积蓄一扫而光，还欠了五万多元的外债。关妮的父母均为普通工人，薪水不高，这五万多元债务，吓跑了关妮的初恋男友，正在关妮郁闷的时候，她遇见沙亮。

沙亮是一个小镇渔民，有三个兄长，自小就随父兄出海，25岁时拥有自己的渔船，性格直爽、豪放、有钱。那天，他从镇里到市人民医院探望一位生病的亲戚，在住院大楼的走廊上，遇上正从父亲病房里出来的关妮，一见钟情。当他从护士那儿打听到关父的病情、关妮的男友被关家的债务吓跑之后，一个念头来了：找镇里的媒婆去关家说亲，为关家还债，当然，条件是以能娶到关妮为妻为前提条件。

关妮在媒婆来提亲时，得知沙亮提出的条件，气得指责沙亮在乘人之危。

但关母说沙亮是雪中送炭，而且，她见过沙亮一面，觉得他不错。

关妮望着母亲的一汪泪水，心不禁软下来。

父亲患病后，母亲四处低声下气地借钱的情景，关妮是知道的。她何尝不想为父母解困境，为父亲筹到更多的钱治病，可是，大家都捂紧了钱袋过日子，钱哪能轻易借出去？何况关家已欠了不少债，大家都以为再借钱给关家，是肉包子打狗。现在沙亮捧着一大叠钱，坦然地说出他的结婚条件，虽然是乘人之危，但他对爱情的追求和勇敢，总比她那个被吓跑的初恋男友强一点吧？

关妮想到此，不禁感慨万分。恰在这时，她所在的银行裁减人员，她竟然是其中一个，紧接着，一个星期后，关父终因不治去世。

失业、父亲的去世、债务，关妮的生活刹时变得暗无天日一般。那段日子，沙亮始终陪伴她左右，时不时到关家帮忙做些事情。终于，父亲去世一年后，关妮答应了沙亮的求婚，但心里，总归有一个结。

结婚的那一天，早上下了雨，中午时放晴，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来迎亲的众人起哄，说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沙亮则兴奋地直瞄关妮，笑得合不拢嘴。

关妮却在花车里微皱着眉，此时，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彩虹天，而是一片灰暗的天空，她想：“等一年后，他帮助我家还清债，我找到工作了，再和他离婚！”她以为，沙亮既然能够在和她的婚姻上乘人之危，她也能够在和他的婚姻上过河拆桥。

摄影：李巧儿

2 遇到合适的男人，改嫁吧

但关妮的小算盘始终没有打响。

结婚后，关妮和沙亮住在小镇里，他还把关妮母亲接来同住。

小镇就在海边，新婚的那二三个月，正是休渔期，沙亮便隔三差五陪着关妮到市区逛街，又经常主动邀她的一些亲朋戚友出海游玩，费用自然是他全包，而在亲朋戚友面前，他尽显对她的体贴关爱，即使她当众朝他发脾气，他也毫不计较。

不仅如此，沙亮与兄长们的感情也非常好。几个兄弟都已婚，但仍住在一起，兄长孝顺父母，妯娌相处融洽。如此和睦的大家庭和体贴的丈夫，一点点地改变关妮的心。

于是，后来的日子，在和沙亮朝夕相处中，关妮的心尤如一条小溪，它流过的痕迹，把往日对沙亮的不屑和现在的依附串连起来，就在这之间，她的爱情像流水一样缓急相间地流着，跫音如潺。

婚后第二年，关妮生了一个儿子，沙亮更是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儿子的出生，让关妮的爱情珠圆玉润起来，这原本让她想抛弃的婚姻，在她眼里已变得美好。

但走的最快的，往往是最美好的时光。

婚后的第三年秋末，沙亮患上胃癌，送到医院时，已是晚期，大约还有半个月的生命。沙亮经常昏迷，但只要他醒来，便时常拉着关妮的手说话，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妮，如果我走了，你没有工作没收入，我很担心，不如，你接下我的渔船，做个女渔民吧？这样，一来可以得到同是渔民的父兄关照，出海收渔的经济收入也比在陆地上强多了。”有一次，沙亮冲关妮开玩笑。

关妮假装生气，说沙亮胡说，什么叫如果。就算有如果，她就是饿死，也不做女渔民，她最讨厌大海了。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天边有彩虹吗？在大海里，每次风雨过后，只要太阳一出来，就能看见彩虹。我真的喜欢大海，也希望你能喜欢它。沙亮仍是笑，握着她的手，担忧却从眼里流出来。

要不，如果我走了，你遇到合适的男人，改嫁吧。沙亮说。

一刹那，关妮湿了眼眶。但沙亮去世的那天，她没有哭。此后的三个多月，她呆在家里大门不出，彼时，关妮26岁，满心洋溢着对沙亮的爱意，这种爱，是她以往的任何一个男朋友都无法得到的。

沙亮去世的第四个月，关妮终于迈出家门。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沙亮的渔船。

摄影：李巧儿

3 以为自己一定会葬身海底

沙亮的渔船，不大也不小，是专门收鱼的，即跟着打渔的渔民的船只，他们到哪里打渔，沙亮就跟到哪里，等渔民捕到鱼后，沙亮便收购再卖给市场。活儿很辛苦，有时甚至会在海上漂上个半个月一个月的，遇上大风浪，小渔船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但收入非常丰厚。

关妮决定驾着沙亮的渔船出海收鱼时，亲朋戚友们非常不理解，关妮说，这是沙亮的遗愿，我一定要做。就这一句，沙家后来再也没有阻挡关妮的行为，并且，他们开始全心全意地帮助关妮接手丈夫的渔船生意。

关妮对渔船的操作一窍不通，沙亮的几个兄弟便为她找了一个大副开船。

大副月薪1500元，即使是休渔期也照领不误。渔船出一次海，照渔民的风俗，需要准备四、五千元的物品，比如机油和十几筐的鸡、鸭、米、水果等等食品，这些东西不仅自己船上的人吃，当渔民把捕获到的鱼交给关妮时，关妮照规距要回赠渔民一些食品。沙亮生前虽然留下了一些钱，但不是很多，为了省下请人的工钱和一些费用，关妮动开了脑筋。每次大副开船出海，不肯手把手地教她对渔船的操作知识。于是，她有事没事就故意站在大副的身旁，偷看大副怎么掌舵和摆弄指南针等等，然后自己再偷偷练习。

终于，沙亮去世一年后，关妮可以独自掌船出海，正式成为一个女渔船长。

女人独自掌船出海收渔，是极少有的事情，有些渔民以为关妮肯定熬不过在大海飘泊的苦日子，也摆脱不了女人的小心眼，但关妮却用行动回击了他们的闲言碎语。

比如，每当渔民们把鱼卖给关妮时，他们总会让关妮去看称。

但关妮总是一副轻松的口吻说，你们照我要的吨数给我就行了，我相信你们！

然后，关妮会到另一边忙其它的事情。于是，渔民们被关妮的信任所感染，每次给她称鱼时，总会赠送出多几斤。这个多几斤那个多几斤，这样一来，每次关妮收到的鱼，总会有上百斤鱼是渔民们赠送的。

关妮遇上人生中的第一次大风浪，是在她独自掌船出海的一个月后。

那次，在跟着打鱼的渔船出海十几天后，关妮已十分疲累。

但收到鱼后，为了赶着回陆地上交货，关妮仍需马不停蹄地开船连夜起程回家。

船至半途，大风浪袭来，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无奈的关妮抛锚在黑茫茫的大海中央，整个人因为劳累及在海上日夜颠波，倒在船舱里呕吐不止。彼时，海浪不停地咆哮、拍打着船身，黑茫茫的大海里只有她的一只渔船，关妮以为自己一定会葬身海底，那一刻，她想起去世的父亲与沙亮，万念俱灰。

船舱里，关妮嚎啕大哭，哭声混合着船舱外的海浪和风声，像一首奇妙的旋律。在这首旋律下，关妮渐渐晕睡过去，待她再醒来，天已亮，风浪已停，她的渔船仍然安然无恙地呆在海上。

一道彩虹，就是在这时出现在关妮的眼前的。

清澈的蓝天之上，彩虹七彩斑斓，天空美丽宁静；而蓝天之下，整个海面都是点点的碎光，美丽的像童话中的梦境。

这是关妮第一次在大海中看见彩虹。

她想起，和沙亮结婚那天的那片彩虹天，想起沙亮那天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原来，这是他爱大海的原因，大海，也值得我爱的。”关妮站在船头，望着，自言自语，边笑边抹泪。

摄影：李巧儿

4 那一天，天空有一片彩虹

休渔期似乎在关妮一抹泪、一声笑中，又来了。

关妮的女儿，就是她在休渔期收养的。

是一个被丢弃在一家超市门口的女婴，哇哇大哭中，围观的人除了叹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

此时，关妮恰巧到超市购物，见了女婴，不由分说把她抱回家。

见了婆婆，关妮说，妈，我想收养她，给她一个家。

婆婆点头，抱过女婴亲了亲，无语。

那一晚，关妮抱着女婴，身边躺着儿子。儿子兴奋的睡不着，一直看着他的新妹妹。

儿子不仅相貌长的愈发像沙亮，性格也像极了沙亮般直爽、豪放。她出海的时候，是婆婆悉心照顾她的儿了；她出海归来，是婆婆牵着儿子的手，第一个出门迎接她……

妈妈，新妹妹叫什么名字？儿子问关妮。

关妮想了想，笑着说，就叫彩虹吧。

这一年，已是沙亮去世的第五年。

彩虹进沙家的一个多月后，关妮买下了一艘新渔船。

长20米、宽4米的新渔船，比沙亮原来的渔船还要气派。关妮把这几年来挣来的钱全花在新渔船。她花了十多万重新装修这艘渔船，她把二楼的船舱布置的非常漂亮，俨然流淌着少女的情调：带花边粉红的床罩、漂亮的小摆设、时尚杂志……

关妮拿到新渔船的船牌号回家时，正是正午时分，婆婆在做饭，她的母亲正巧从市里来探望她，儿子和女儿在关母膝下欢笑玩耍，一切那么和谐，却少了她最爱的男人。

关妮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进了卧室，在沙亮的遗像面前坐了许久。

正午的阳光，薄薄的，淡淡的，有和煦的风缓缓抚过关妮的脸庞，那一刻，关妮仿佛看见了她和沙亮结婚的那天，那一天，天空有一片彩虹。

关妮想，再过一个月，休渔期就结束了，她还是要继续扬帆出海，继续领略大海上的那片彩虹风光的。

原来，只要你愿意给自己一片彩虹，你就能看见彩虹，你就能拥有你的彩虹天。关妮又想，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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