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垫上按摩和在泡沫垫上按摩是非常不一样的。
床垫很软,每移动一步都会打扰到被按摩的人。并且床垫的软也会把按摩的力吸过去,被按摩的人只能感受到六七成的力量。
然而现在是冬天,光是床垫暖和这一条就可以抵消掉泡沫垫的一万条好处。
我把手插进妈妈的脖子下面,然后缓缓的把她的头放到我的腿上。
妈妈不想我累,就一直脖子用力抬着头。
把妈妈头放到腿上大概四五秒左右,头部的重量缓缓的落下来,我知道妈开始放松了。
我就那么坐着,等觉得够了就把妈的脑袋轻轻的放回床垫。妈却在这时起了轻微的鼾声。
手指贴着妈的脑门滑动着,到发际线那里松开的时候,皱纹又回到妈的脑门上。
猫咪还在外面抓着门,门外我放的音乐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过来。本来放的是央金的圣女的舞蹈,坐到房间里又觉得吵,起身出去换回“妈妈宝宝的幸福时光”。
妈眼睛不好以后做了诸多的尝试,看过很多医生。眼睛没怎么见好,眼睛周围的皮肤却是一天天的松弛下来。
手依然贴着妈的皮肤,脑门上是有脂肪的,到了眼睛那里,只是皮和眼眶的骨头。
我们问老师咬合肌的准确位置,老师笑着说,在脸上。
我用大拇指指腹贴着妈脸上的骨头,妈脸上的肉一直很松软,好像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变过。
小指的指甲有点戳到妈的脸颊后面了吧!我心里顿了一下,却没有改变姿势。
妈依然睡着,打着点呼噜。
外面工地上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传过来,就像小时候村子里渔民们修船的声音。
并不觉得吵,反倒是增添了一份安静。
猫咪不再抓门了,大概睡着了。
妈妈的吸气长,呼气却短。跟我正好相反。
我慢慢揣摩着,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
阳光伸进来,取暖器的热浪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热浪的影子一层层的往上翻着。有些东西没有实体,却有影子。
妈妈的手不冷也不是很热,手上除了松弛的皮还多了很多褐色的斑点,手指依然是修长的。大拇指的指腹干裂了一道口子,里面的红色蠢蠢的向外面望着。
人总是会老的吗?我从来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
外公外婆一直是老的。只是从老,变得更老。
妈妈却一直是年轻的,永远有做不完的活,赚不完的钱,熬不完的夜。
不知道皮肤为什么会松弛呢?原来也没有很多的肉和脂肪啊。
妈妈的腿很松软,被捂热的裤子微微的透着洗衣粉的味道。那味道随着取暖器热浪的影子一起上升着,冲到鼻子里,又进入了记忆。
小时候妈妈的腿很粗壮。我用小手量了,有八拃那么粗。到了冬天就很凉。在被窝里,我最不愿意碰妈妈的腿了。
妈妈的脚一直都很凉。每次给妈按摩的时候她的脚都很凉。
妈洗脚的时候不喜欢用手搓,只用两只脚在盆里搓来搓去。她说:脚太臭了,手是干净的。
二脚指很长,比大脚指长。爸爸总笑话她:二脚指长不养娘。
妈每次都板着脸没话说。一来二脚指长是事实,二来妈很迷信民间的说法,三来她又觉得不是这样。于是她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我捏着妈妈瘦的,硬的,薄的,凉的又狭长的脚。脚心却是软的。
太阳照在身上,我的影子与热浪的影子重在一起,层层叠叠,虚虚实实的映在妈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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