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刘申并没有急着去往司闻监,而是先去了趟襄阳东城。城东有家早餐铺子颇为有名,深受襄阳城普通百姓喜爱。刘申早上没让许良准备饭食,自己徒步溜达到了城东的早餐铺。
这早餐铺子在城东也是位于繁华地段,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好不热闹。在早餐铺对面是新开张的风行马车行。
马车行里的伙计们总会在清晨时分藉着马车行还没开门的一段时间里,到这早餐铺买些吃食,填饱肚子。
新晋马车行老板的楚老板不是一个苛刻人儿,没对伙计们的作为说什么刻薄话。还在每个月给伙计们的例钱中多加了几个银钱做为饭补。
马车行的伙计们对楚老板是感恩戴德,干起活来都拼了死劲。当然这几个银钱也让早餐铺子的生意又红火了不少。
当刘申走进铺内时,眼前景象可谓人头攒动,拥挤异常。铺子内的位置几乎都被坐满,刘申只能和几个粗布衣杉的汉子们凑到一块,拼桌吃喝。
几个汉子看眼前衣装光鲜的刘申,表情都有些拘谨。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与刘申这样的人同席吃食的。突如其来地与刘申同桌吃饭,足够让他们不知所措了。
“都来吃早饭的?”刘申微微一笑,环视周围几人说道。
“是的,这位先生!我们都是来吃早饭的!”几个汉子中最年长的那个回答道,其他几人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那看来这里的饭食相当不错喽?”刘申问道。
“是的,是的,这家的味道非常好!”几个人连声附和。
这时,几个人的饭食都端了上来。众人不在说话,所有精神都投在了饭食之上。看着盘中的饭食,刘申用手中粗制木筷,挑了一口放在嘴中。饭菜的香气瞬间在口中化开。
“这早餐铺子的饭食味道确实不错!”刘申心中感叹。只可惜刘申今天并不是专程来品尝饭食的,要不他应该会更享受些。
他身旁的几人快速地扒完盘中饭食,向刘申告了个辞,就起身离去了。看着几个汉子的背影,刘申没有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将盘中饭食吃完,整理了下仪容,方才起身离开铺子。
他在街市中踱步而行,流连于街上商贩的琳琅满目的货物中。走着走着,忽然刘申一闪身消失在街头的某个角落里。再一闪,他出现在一个幽静的胡同里。
胡同中有一株两腰粗的古槐树。刘申缓步走向槐树,蹲下身子,扒开树旁松土。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绢纸放入松土中。他将绢纸用松土埋好。又在树前放了三颗石子,搭成了一个三角形。
刘申观察了下四周,见没什么动静,就站起身来离开了胡同,再次出现在闹市间,然后向司闻监大院方向走去。在刘申离开胡同不久,又一条身影走进了胡同。他看向古槐树,观察槐树周围是否有什么变化。
那个以石子搭成的三角形一下子映入身影的眼中。他快步上前,在摆放石子的位置蹲了下来,扒开松土,绢纸展露了出来。看到绢纸,身影眼神一亮,赶紧把绢纸收入怀中,站了起来。再次观察周围没有不妥之处后,慢慢地在胡同中消失了。
此刻的刘申已到了司闻监襄阳分部的大门前,常在此处守卫的于新已不在了,换成了其他人。当然即使是其他人也不可能怠慢刘申—这位新晋符龙将军面前红人的。
“见过刘参军!您这是打哪来啊?”新的守门校尉赶紧上前见礼。
“刚到城东的一家早餐铺子尝了尝鲜。”刘申语气客气地回答。看着眼前这人,刘申很是面熟,只是实在想不起来此人叫什么。刘申不想太过尴尬,就又敷衍地说笑了一会儿,走开了。刘申没有走向自己办公的大屋,而是径直去了地牢。
快到地牢门口时,刘申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人影。他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地牢的牢头耿三。
“耿牢头,你在地牢门口干什么啊?”刘申走上前去,大声问道。
“是刘参军啊!兄弟我是在等您啊!”耿三迎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
“耿牢头等我刘某人什么事啊?”刘申一脸疑惑。
“是这样的,昨晚您走后不久,于新突然嚷着要认罪!正好拓跋司马就在附近,就给于新录了口供。等您看过了,就呈报给符龙将军。”耿三一脸谄媚,小心翼翼地说。
果真不出自己所料!刘申心中迅速思索着。刘申脸色阴沉,望着耿三,说道:“耿牢头,好像符龙将军是全权委托我负责对于新的审讯吧?于新招供,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而且拓跋司马应该没有授权审讯于新的权力吧?”
“这个。。。”耿三有些语塞。他接着说道:“拓跋司马有符龙将军金令,如将军亲临,我们是不敢阻挠的。”
“那拓跋司马还在地牢吗?”刘申冷冷地问道。
“是的,拓跋大人还在地牢中。他跟小的说,如果见到您,就请您到地牢与他会和。”耿三答道。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说完这些,刘申不在理会耿三,走入地牢。当他来到地牢深处时,拓跋珪 已等在那里。
“刘兄,你来啦。我可是等了好久呢。”拓跋珪 上前拍了拍刘申的肩头,脸上带着豪爽的笑容。
“一听说拓跋兄正代我忙这琐碎事,就赶紧过来了”刘申满脸笑容,看不出一丝芥蒂。
“听说于新都招供了?”刘申接着又问。
“可不是嘛!不知怎地,昨晚他嚷着要招供。我正好在附近,就给刘兄越俎代庖了。。。不好意思啊,刘兄!”拓跋珪看似不好意思地说。
“这怎么能怪拓跋兄呢?拓跋兄有权限审问任何犯人,您提审于新理所当然的。不过,我还是要复核一下的。不管如何,符龙将军都将此事委托于我了!”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抬起头来望向拓跋珪 。
“哈哈,这个自然。那我们再去审一遍吧!”拓跋珪 哈哈一笑,边说边引着刘申来到关押于新的牢房中。
牢房中的于新被绑坐木椅上,头向下低垂,披散的发髻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站在他前面的刘申和拓跋珪无法看清其神情变化。
“于新,听说你昨晚都招供了?”刘申没有废话,单刀直入地提出了问题。
于新抬起了头,望向刘申,眼神呆滞。缓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开口说:“是的,我都招了。我就是东晋密谍的接头人,饕餮情报中转站负责人。在紫玉楼抓捕东晋密谍那天,我正要与他接头。
快到紫玉楼的时候,我发现四周有埋伏,就打暗号给他准备撤退。不过东晋密谍选择掩护我,故意吸引了周围埋伏者的注意力,让我离开了。谁想到被捕的密谍还是把我出卖了。。。”
“我很好奇,在我第一次审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招供,而是在我离开后才想招供呢?”刘申冷冷地问。
“开始我觉得自己能搪塞过去。可在审讯中,发觉不是你的对手。在你离开后,我左右为难,最终决定坦白一切。。。”于新有力无气地回答。
“是嘛,那青朦艺馆的彩玉和你就没什么关系喽”刘申淡淡地说。于新眼神一阵暗淡,没有说话,把头低了下去。。
“看来得让王斑大人尽快纳彩玉姑娘为妾了。”刘申慢悠悠地又说了一句。
“不可以!。。。”于新猛然间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愤怒,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申。
“于新,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你招供是真的嘛?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你要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后果是改变不了的。”刘申温声说。
“于新,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说,不要胡言乱语!”这时拓跋珪 冷然地说,脸色阴冷,眼中隐有杀机。
“这。。。我。。。。”望着刘申和拓跋珪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拓跋兄,看来这个审讯结果有蹊跷啊。是不是得再审审,调查一下呢?”刘申笑嘻嘻地看向拓跋珪 。
“这个。。。我已上报给符龙将军了。再行调查不好吧。”拓跋珪脸色一阵难看。
“那我再次见一次将军吧。好歹我也是此案的主审。应该有权向将军报告吧。”刘申瞅着拓跋珪说道。
“好吧。。就随你吧!”拓跋珪脸色不豫的说。
符龙将军再次在那个隐蔽的房间接见了刘申。只是这次,刘申在房间外看到数十名甲士屹立在四周,满是肃杀。
“是刘兄来了啊!”符龙起身相迎,表情依然和蔼如初。
“见过将军大人!”刘申行礼,一躬到地。
“刘兄快快请起,不知今天找我何事啊?”符龙一边扶起刘申一边问道。
“属下想向将军禀报一些关于于新审讯的情况。”刘申恭敬地说。
“咦,拓跋珪向我报告过审讯结果了。还有什么要报告的?哦,对了!抱歉啊刘兄,我是全权委托你负责于新的案子。但确实赋予拓跋珪随意审查地牢中犯人的权力。
谁成想于新半夜想招供,拓跋珪横叉了一杠子。刘兄莫要往心里去啊!”符龙温和地说。
“属下不敢做他想。将军怎么安排都是对的。属下没有怨言!只是这审讯结果有很多蹊跷处想向将军禀明!”刘申抱拳说道。
“什么蹊跷处?”符龙眉毛一挑,声音的温度降了几分。
“昨晚属下审讯完于新后不久,拓跋司马就出现在地牢。与此同时于新就有了招供的心思。这有些太巧了。这是蹊跷之一。
昨夜审讯于新时,他表现得相当混乱。不能正常沟通。可今天再见于新,他语句流畅,思路清晰。这一夜间他变化非常大。这是蹊跷之二。
还有其三,昨夜我审问于新时,他提到青朦艺馆的一伶人可以为他作证,他不是东晋密谍。今天我又提起那伶人,他一下子情绪失控。。”刘申娓娓说道。
“你想说什么?”符龙不耐烦地打断了刘申。
“属下认为,于新招供是被人教唆的!”刘申沉声说道。
符龙冷冷一笑,说:“教唆?审查地牢任何犯人的权力是我赋予拓跋珪的。他想什么时候审查就什么时候审查!这没毛病!他审讯结果我是认可的。
我绝对信任拓跋珪。如果有人质疑他,也就是质疑我。刘申你是想质疑我吗?难道你认为我不敢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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