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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不辞而别黄石避祸 孤苦无依阿希伤情
“教主,教主,是谁害了江兄弟?”牧神高寅真是急了,一进门就大声喊,却不见有人应声。只有一个侍卫头领模样的人过来,轻声道:“属下参见牧神!”“罗嗦什么,说,怎么回事?”“水神夜间私闯圣殿,企图扑灭圣火。”“胡扯,江兄弟入教多年,对神教忠心耿耿,何曾做过不利于神教的事,他为何要灭圣火!你看见了吗,还敢胡说!”
“牧神!”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上的屏风后传来。阳云霄抬头看时,但见一团火焰一闪,一个人已经出现在大殿之上。此人身着白袍,上面绣着大团火焰,那火焰与屏风上的火焰并无二致,加之身形极快,仿佛是从屏风上走下来一般。
众人赶紧跪倒,以手伏地,道:“参见通天教主!”逍遥派弟兄不谙礼数,全都慢了半拍,也随众人跪拜。阳云霄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这不是临敌作战,根本用不着使用这等迅疾的身法,教主的做派着实有点故弄玄虚。范林心里也在嘀咕,这不是传说中的冰丝圣服吗?如果不是,那至少也是按照传说中的样子做的。
“教主,传言江兄弟想扑灭圣火,可有此事?”高寅是急性子,又抢着问道。
只见那斟通天目不斜视,只盯着阳云霄看,不紧不慢地地问道:“你可是逍遥派的阳洞主?”
阳云霄正想着水神死亡的事,没想到斟通天开口却和自己说话,忙道:“逍遥派少主开恩,准许阳云霄脱离逍遥派。又蒙教主传信,应允属下入教。属下已经是神教中人,不敢再称洞主。”
“哈哈哈!”斟通天干笑两声,道:“入教之前,阳洞主就已经与我神教交好多年,斟某虽未谋面,却也知道阳洞主大名。”斟通天突然话锋一转,提高声音对众人道:“江南行入教多年,深知圣火是我神教圣物,却私闯圣殿,意图毁我镇教圣火,今已伏诛。现由阳云霄接任水神之职……”
“教主!”高寅跳起身来叫道,“只怕有误会,是不是看错了?”
“麒麟堂白堂主亲眼所见,不会冤枉好人。阳云霄还不谢恩!”
斟通天的话在两件事之间频繁切换,阳云霄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略一迟疑,赶紧跪拜道:“阳云霄谢过教主!”
牧神高寅搓手顿足,大叫一声“哎”,又看了看阳云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阳云霄只能无奈地看着高寅远去,脑中一片茫然。
事情太突然了,“小将军”杨超也感觉十分诡异。一开始光明教没人理会他们,好不容易派来个接头的人,还是个小姑娘,虽说是神教圣姑,总让人感觉对消遥派兄弟不够重视。可是众人一上山,还没分清东南西北,阳云霄就当上了水神,晋升护法之位。还有,前水神江南行的死,教主说他叛教,牧神却大不以为然。哎!神教乎,魔教乎?杨超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还有范林,平常看似吊而啷当,关键时候可是精明得很。第一次拜见教主时,众人不免有些紧张,生怕行为举止出差池。范林却满不在乎,随时眼观六路。他注意到,老成持重的地神黄石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在通天教主说到“麒麟堂白堂主”时,瞟了旁边一个人一眼,那人便十分不自在,眼神躲闪,手足无措。那一刻,范林便断定,这人就是白堂主,而且他在水神判教这件事说了谎。黄石待斟通天起身离去,才示意阳云霄、阿希等人退了出来。出洞口时,黄石低声问侍卫:“天神前几天已经回到总坛,怎么没看到?”侍卫答道:“禀告地神,教主派天神去接波斯神教牛精古尔苏亏。“
黄石沉吟不语。
“我等七人七位一体,一就是七,七就是一,情同手足,江兄弟是虔诚信徒,怎能做出叛教之事。”牧神高寅的声音象炸雷一般,酒杯墩在桌上,碎作一堆。阳云霄刚想开口,高寅立即伸手制止,接着道,“你不要说话,别说你是水神,在我牧神之上,我高寅和你没交情。”
“牧神,这没有阳兄弟什么事。”黄石插话。
“是,我知道。”高寅抓过酒壶又喝了一大口,挥动酒壶哽咽道,“但是,你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摇晃着,拽起阳云霄,对黄石道,“他,他成了水神,他转眼就成了水神。江兄弟,江兄弟早些天还说他喝酒快了不行,要和我比拼喝慢酒,要连着喝三天。哈哈哈……”偌大一个壮汉,在笑声中已经是泪流满面。
刚到光明顶,阳云霄感觉还有许多事弄不明白,也不好随便向人打听,看着阿希面善,就刻意多接近她,好了解一些情况。黄昏时分,阳云霄去看望阿希。
阿希问道:“水神可有什么事?”阳云霄说道:“也没什么事。自圣姑接引我等上山,一直没机会道谢,今天专程来,就是要感谢圣姑。”阿希微微一笑,道:“我想出去走走,可否请水神陪我去。”“当然。”阳云霄巴不得多和圣姑说说话。
走了一程,阳云霄不知如何开口。阿希十分善解人意,说道:“水神有什么事只管说。”事已至此,阳云霄不能再掩饰,支吾道:“圣姑,教主……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太大胆了,你问这样的话就是大不敬。”阿希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声色俱厉,反倒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阳云霄有些尴尬。阿希接着道:“近来神教上下如此混乱,你倒信得过我……教主对我挺好。”阿希在路边石阶上坐下,“我说过,阿希不是我的名字,是神教一个很有地位的女神,这是教主给我的封号。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幸运,只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神教的长辈就叫我阿希,成年后教主才封我为圣姑。”
“可是对于水神的事……”阳云霄迟疑道,“牧神好象对教主有看法?”
“高叔叔脾气不太好。我平时不太关心大人们的事,但我知道教主是不会有错的。”
阳云霄不好再刨根问底,岔开话题又问:“波斯神教来人干什么?”
“每年都来,宣讲神教教义。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两地神教已经相差很多。要说波斯神教教义,任哲叔叔最精通,任叔叔讲起来,要比那些波斯人更好懂。但是任叔叔经常因为教义的事和教主争执,教主也想听听波斯人怎样解释经文。教主对波斯神教太客气了,这次一个‘牛精’来,根本用不着天神去迎接。哎,黄石爷爷对这事也有意见。”阳云霄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阳云霄刚回到住处,见黄石在等自己,赶紧施礼道:“让地神久等了,不知有何吩咐?”。
黄石拉着阳云霄坐下,叹口气道:“阳兄弟,虽然我们相交时间不长,但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你入教之前和你交往的弟兄也都说你是个好兄弟。”
“您为什么说这些?”
“我要离开神教一段时间,或者说,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啊?”阳云霄惊得立起身来。水神刚去世,地神就要走?
黄石示意阳云霄坐下,叹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阿希的父亲其实是神教玄武堂堂主,姓陆,如果在世,至少也是护法之职。”黄石望着天边,继续道,“天不该地不该,陆堂主爱上了阿希的母亲,但她是回回教徒,这为神教所不容。教主说,只要陆堂主承认错误,是一时受了魔鬼的诱惑,就可以让他留在神教,但陆堂主不肯承认。我求教主准许陆堂主退出神教,但教主说教规不许,陆堂主必须承认阿希的母亲是魔鬼,用圣火将其烧死。阿希的父亲当然不肯,两人双双自尽,当时阿希还不到一岁。没有人敢提起这段往事,阿希连自己姓陆都不知道。”
“太可惜了。”
“关于这件事,我一直不愿意向人提起。我也曾去过波斯,从未见此严苛的教规。我的感觉是,教主对陆堂主自杀这个结果早有预见,而且只怕心里就盼着这个结果。陆堂主虽说没有我年纪大,但是自小入教,资历最老,深受教中兄弟的爱戴。可惜了!”
“那……”
“那什么!你想问我为什么一直维护教主的地位?”黄石略停顿,道,“我们七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神教创教时,官府不容,其他门派也以中华正派自居,时刻想着置神教于死地。教主和大家同甘共苦,受了不少罪。有一次,海鲨帮抓走几个兄弟。教主只身前往海鲨帮救人,身受十一处刀伤。那海鲨帮的人,长刀都是带齿的,就和鲨鱼牙齿一样,每处刀伤都能扯下一片肉来。教主全身都被血浸透了,仍然谈笑风生,给众兄弟打气,说神教定会发扬光大。哎,那是神教最好的时光啊。所以,教主可以对不起大家,但我不会背叛教主。我不怕死,但我也不愿看着弟兄们一个个这样倒下。我要走了,不必问我去哪里,我心中自有圣地。阿希是我带大的,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事,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教主的所做所为。阳兄弟,神教不可以这样下去,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改变神教。但不管什么时候,你也要替教主保守秘密,不要玷污他的名声。还有,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离开神教的原因,就当我死了吧。”黄石临出门了,回身又说到,“还有,江兄弟是被教主处死,那死亡名单是怎么回事,鬼帝难道真是阎王爷不成,能勾生死薄?劳烦阳兄弟查清楚,教内真的有鬼。”
地神黄石突然失踪,神教震动。实际上,是在黄石失踪后三天,神教才宣布这个消息。那一天,神教祭祀圣火,地神不应该不参加,但是黄石没来。阿希心想爷爷可能病了,或者有什么别的紧急的事出去了,但其实她明白,这些都不可能,祭祀圣火不可能有人不来,何况是护法。又过了两天,神教宣布地神失踪。
月圆之夜,阿希独自一人登上屋顶。沐浴在月光里,说不出的凄凉。圣姑正自感伤,阳云霄也登上了屋顶。他也是善解人意的人,知道阿希难过,而且解劝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到阿希身边,默默地陪着她,阿希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
过了良久,阳云霄问道:“阿希,想自己的父母吗?”虽然阳云霄是水神,地位在圣姑之上,但此前他一直很谦恭,总是称呼她“圣姑”。阳云霄第一次叫她“阿希”,阿希心头一震。望着月晕,阿希叹息道:“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谈不上想念。可看到别人的父母那样疼爱孩子,我就想,我的爸爸妈妈肯定也是这样的,要是爸爸妈妈在就好了。”她转过头来,看着阳云霄,喃喃道,“我好象见过爸爸妈妈。”“是吗?”阳云霄随口接话。
阿希眼神有些迷离,“我经常梦见同一个梦,梦里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他们那样慈祥地看着我,我觉得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抚摸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我觉得非常幸福。可是,当我准备伸手拥抱他们时,他们却轻轻推开我的手,转身离去。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屋外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光影之中,我似乎看到爸爸妈妈拔出宝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我吓坏了,我使劲喊,却出不了声。他们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我心里说,这一定是梦,就大声地哭,希望能够赶快醒来。可是真正醒来后,我却觉得那也许才是真的,现在可能是在梦中。”
阿希的梦如此接近事实真相,令阳云霄十分诧异。这个可怜的姑娘,也许她的梦本来就是用记忆碎片拼出来的。阳云霄一时激动,不由自主地拉着阿希的手,道:“阿希,那只是梦。忘掉这些事,会好起来的。爷爷也许还会回来看你。”
阿希知道阳云霄是一片好心,勉强挤出点笑容,点点头。
爷爷在的时候,阿希心中虽有疑惑,终觉得有个依靠,也不去细想,如今孤身一人,不免伤情。阿希慢慢将头靠在了阳云霄肩上,阳云霄不敢稍动。
加入光明教之前,逍遥三杰就与明教弟兄多有交往,在范林看来,光明教的人相亲相爱,相处非常融洽,特别是李行云等人。没想到真正上了光明顶,气氛却是如此尴尬。牧神高寅总觉得江南行一死,阳云霄就接了水神的位子,好象是阳云霄害了江南行一样。天神王乾和树神柳如风从未谋面,不知是何等人。任哲有点认死理,特别推崇波斯原教义,经常因为教义的事与众人争执不下,其中也包括教主。这么一帮人,领导着号称天下第一教的光明教,范林觉得不可思议。尽管几位护法脾气禀性各不相同,但阳云霄处事圆通,和大家都很合得来,包括高寅,不在气头上的时候,高寅也知道江南行之死与阳云霄根本无关。
杨超、范林都是足智多谋的人,他们对光明教内部纷争看得清清楚楚。杨超对范林道:“范兄,教主真的要想清除原来的几位护法吗?那可是神教的顶梁柱啊。”“大概是这几位在教中威望太高,教主不能一呼百应吧。”范林抿了一口酒道。杨超有些想不通,道:“这么大个摊子,难道非要一个人说了算吗!依我看,斟教主也有心魔。”范林哈哈大笑,说道:“杨兄弟,你在少林寺长大,没管过家,不知道一个大当家的是怎么想的。我范林不是每天赏花饮酒看女人,在火正庄也干不了副庄主。”杨超道:“我看水神倒是与教主关系不错,他是明白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吧?”范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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