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庆庆的,他说不清,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胜王败寇,显然他是寇,他彻彻底底的败给了这个女人,他变成了俘虏,他的一切也都被俘虏了。
森林和庆庆认识是在初一,懵懂无知,却又是情窦初开的好年龄,当时的森林还没开始喜欢庆庆,他一直拿庆庆当做好哥们。庆庆脾气好,在那个男生总是喜欢和女生大开玩笑的年龄,只有庆庆经得起这样的玩笑,她从不生气,最多也是一句“再胡说就打你了。”的玩笑话。
当时森林在和庆庆的好朋友谈恋爱,但没超过两个月便分开了。“不合适。”“没有在合适的年龄遇到对的人。”森林如此和庆庆解释着,他是知道庆庆喜欢他的,因为爱与被爱,一目了然。
庆庆因为好朋友的原因不曾跟森林提过感情,森林因为“当哥们”的感受也不曾向庆庆表达过喜欢。
两人以朋友名义相处了三年,森林成绩差,便主动辍学。他在初三的寒假辍学,没有告诉任何人。庆庆只是在新年过后的开学发现那个座位上空着。庆庆那年中考失利。
森林16岁,年轻气盛,换过很多工作,进工厂,去工地。每次劳累一天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的时候,总会在脑海里蹦出来庆庆的笑脸,他也笑,以至于工友会打趣他是不是在做白日春梦。他开始遏制自己的想法,然而思想偏偏是不受控制的,越是遏制,越是闪现的频繁。但是也只是停留在想念,因为当时森林在工作三个月之后才给自己买了一台触屏的手机,更别说一个初三的复读生了。他和庆庆唯一的联系便是在梦里。
后来庆庆上了高中,好不容易搞到庆庆家里的手机号,但只能在每三周一次的放假时间和庆庆联系。一复一日平平淡淡的过着,偶尔的通话仿佛森林枯燥生活里的一场游戏,这游戏欢快有趣,关键是和最爱的人一起。
庆庆上高三的时候,因为学习紧张很少回家,家里人便给买了手机。森林得知后想着了魔一样的每天给庆庆打电话。森林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却不知道对方正处在喘不过气的忙碌学习中。庆庆说“我快要高考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接电话啊,你要是觉得话费多,不如把每天将近二十块钱的话费存起来,等我毕业了给我。”
森林真的如此做了,曾经他把每晚十点的电话奉为一天的希望,如今他只能寄托于这一张一张的二十元人民币,当他每次想念,担心那个千里之外的姑娘的时候,便会数着小盒里的二十元,他伸开整理一遍,再折叠重新放置一遍。他思考到底是摊开还是折叠着放下的数量多?又摇摇头觉得应该少放一点,这样他便能很快的再去找庆庆了。几个倒腾下来他精疲力尽,抱着盒子开始抽泣,又压着声音怕别人听见。很多次他抱着盒子就睡着了,也很多次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快了,快了……
森林在北京慢慢稳定了自己的工作,是室内设计。工作性质特殊,有活时忙的不可开交,因为要在约定的时间完成装修。也偶尔有一个星期接不到活的休息时间。那次正好赶上帮一对新人装修婚房,由于客户急着使用,连续的一个月内森林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森林跟老板说了很久,老板才准他一天假,于是他便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他在下班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脚上的鞋子换了一双又一双,最后选了一双白色的板鞋,他觉得这样会显得干净又舒适,又去理发店整理了一下发型,拿着那个他抱了很久的盒子踏上了火车。
一夜颠簸到达市区,再乘公交转到小县城。到达学校时是下午三点多。到学校门口时,森林抖擞了一下精神,昨天晚上由于激动,竟一夜没睡着。他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许多零食和水果,把那个盒子塞了进去。森林揉了揉眼睛,给庆庆打了电话。
“我在你学校,有话想跟你讲,你能出来一下吗?”
“我现在和朋友在外面呢,今天学校给休息一天,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吧。”
“我今天刚回来,晚上还要赶回北京,你回来吧,我特意回来找你的。”
“那你在学校等我会吧。”
“好!”
森林大概在学校等了一个小时,庆庆和朋友一起赶了回来,庆庆一直解释着出去买了些东西,让他久等了。森林把零食水果递给了庆庆,接着说了一些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便讲自己还要赶晚上的火车,就走了。
庆庆把零食放回宿舍,便去班里写作业了,晚上回去才发现,袋子里有一个盒子,很好奇的打开,发现里面铺着整整齐齐的一沓二十元。数了数不多不少520元。
爱与被爱,一目了然。
森林返回火车站,看了一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火车才发车。他有点后悔了,来的时候想了一晚上的套词,不仅一句没用上,而且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模样。他心心念念那么久的重逢,却在自己只言片语中匆匆结束。爱上一个人真的很惨,你毕生所学的套路,撩人技巧在她面前根本无法施展。
庆庆高考结束,他得知庆庆不满意自己的高考成绩选择复读的时候,跑去手机店买了两部iPhone4S,随后请假回到那个小县城送给了庆庆。庆庆不要,执着又固执,把森林逼急了,说“算是给我们这段不知道是什么的感情,一个交代。”本想着以后能多联系了,却不想这一次两人互删了所有联系方式。
他觉得这个女人像一杯红酒,那种红勾人心扉,吸一口气,便被这种香气捕捉到。饮入一口,舌头翻转,搅动,吸一口气带入深深香气,舌根,喉咙,胃部,然后是全身。
他无法自拔。
白天他妈妈又打电话催他找女朋友结婚。他今年已经21了,从辍学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在老家是已经要结婚的年龄了。可是他心里塞得满满的,怎么能容得下他人。每次回家便会在妈妈的逼迫下去相亲,搪塞的理由他不用思考便能说出七八条。“这个女孩太内向,性格和我不合适。”“这个女孩不太好看,我觉得不太合适我。”所有的挑刺都是因为他有比较的对象。妈妈不停的催促让他很烦,很厌恶,他越来越少回家,越来越懒得接家里的电话。但却只要是班级聚会,他去一定会回去,因为她会去。
森林担心庆庆高四太过辛苦,便请假回来看她。讲起来十分轻巧,但却是森林花了一个月做出的决定,他想她,他担心她,他终究控制不住自己。赶到学校已经是中午,森林很开心,这样他能请庆庆吃饭,顺便聊天。当森林赶到庆庆的班级,庆庆已经开始了午休,他不知道高四学习那么紧张,才下课不到20分钟,庆庆已经吃完了饭,小憩一会为漫长的下午充电了。坐了13个小时的火车,却不敢耽误她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脚旁都是枯黄的落叶,脚底下却是踩碎的落寞。破烂,粉碎,残渣。森林不知道在原地徘徊了多久,他低头叫了一声庆庆的名字,便转身走了。
终于熬到了庆庆上大学,他觉得这一年特别漫长,仿佛下了一整年的漫天大雪,雪封住了所有的出路,他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度日如年。
森林在一次喝醉酒后,拨通了庆庆的电话“你学医了吗?”“是,临床医学。”“那等毕业还要很多年吧?”“是啊,七八年吧!”……挂了电话森林总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他已经等她五年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那么久。人们常说坚持,之所以屡屡提起便是因为很难做到,尤其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黑暗中的摸索是让人绝望的,席卷而来,持久不离。
森林想和庆庆联系,反反复复又觉得自己矫情。喜欢一个人真的困难,连张口一句的你好,都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贴切完美。他大概一个月联系庆庆一次,他觉得这个频率不会让庆庆感到厌烦,也恰好能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疏远即可。
森林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脑袋晕晕却是最清楚想要的是什么,是谁。那个在通讯录第一位的手机号是他最想拨最不敢拨的号码。庆庆在晚上十点接到森林的电话,含糊不清的发音,啰啰嗦嗦的语句,庆庆知道森林又喝醉了。她不紧不慢的回应着,安慰着。半个小时之后那边挂掉了电话,接着手机弹出一条消息,还未点开便已撤回。
爱一个人大概是你的文字打打删删,终于狠心按下发送键,却又慌忙点着撤回。
森林的朋友圈更新着一条“我说,我还想爱你。”。我所有的更新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了解我所有的心意。
而后是庆庆妹妹的一条评论“我说,还要爱多久呢?”
森林有点恍惚,之前那个跟在庆庆屁股后面的小姑娘,竟也出落成大姑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因为那个懵懂的见证了自己整个爱情过程的姑娘,也开始可怜自己了。
“天长地久”
森林是喜欢收到初中朋友的请柬的,因为他便有理由找庆庆聊天,从份子钱聊到变化,再转到近期生活,十分娴熟。但那也是他最怕的,一张张红色的请柬,像不停的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希望的渺茫。
那天手机上又提示有快递送到,吃完午饭,稍有时间森林去领了快递,打开包裹红色的纸露出一点,森林挺开心的,因为又可以找庆庆聊天。慌忙拿出手机,请柬掉在地上,红色的请柬上赫然写着,新娘:陈庆庆。
我想一直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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