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https://img.haomeiwen.com/i13242075/76955ecb9a67d33e.jpg)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硬化了的河堤曲曲折折,就像《诗经》里的句子。河边用铁链做了护栏,住户家背后悠悠野草漫延着,只给人留下两尺来宽的路面。居住在城镇,所有的都是秩序井然,推窗望远,机械化、产生化也是如火如荼。没想到从街区岔开,还有这么一个任性,野趣横生的乡村秘径。
河水在脚下缓缓流淌,水草一路蜿蜒。浮在水面的草青碧,沉在水底的草深蓝;青翠的藤蔓瀑布般挂在河堤两岸,戏水、顾影自怜?河水清澈,可以将水底的草看得一清二楚。水在淌,草在飘,小河从容地在书写”水荇牵风翠带长”。
惊喜出现在离树林不远的地方。毕竟已过了寒露,有些草枯黄了,鲜艳的笑脸就在枯黄里伸出,那是一树枸杞。鲜红的果子,紫红的花朵。我急忙摘下两粒果子卷入口中,甘甜、清纯。多么可爱的生命,就算被枯草覆盖,被萧瑟包围,也会开出鲜艳的笑脸,结出灿烂的果子。
更惊喜的是,河岸两边还有那么多鲜艳的花。那些花爬在灌木丛中,高高低低开满了河岸,在奔跑、跳跃、嘻戏,笑声在河岸起伏,像漆黑的夜星星点燃苍穹。青翠的是藤蔓,靓丽的是花朵,这不就是一个芳草碧连天的世界么!
攀爬奔跑的花朵,大多是飞蛾藤之类细小藤蔓开出的,青碧粗大的藤蔓大多会是葛藤。它们是爬在丛生的杂木,或各个时代淘河堆积而成的沙地上生长着。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古时候,葛是美丽和文明的化身,葛根是中药材,茎叶可织成布,造成纸。穿在身上叫“葛衣”,戴在头上叫“葛巾”。
漫步小河堤,让人捧读到了线装书般的纯朴和厚重。
河坝场地区远山远水,几乎是没有河的,遍布的都是先民们一代又一代接力开凿出的堰塘河。这一条条清澈明净的河承载了这方水土繁衍生息、创造文明的重任。老辈人讲,人们并非是我想像中那样用水车汲水,而是沿河修筑许多水闸,利用水闸蓄水的原理,哪一段农田需要灌溉了就在那里下闸。近几十年来机械设备普及,地下水开采加大,这些曾经的河一年中就有多半年都断了流,除了雨季泄洪基本也就废弃了,成了烂河烂沟。眼前的河道是经过改造后的环境提质项目之一。
青藤漫延,芳草连天,真是应了“花草也是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得就好”的话,疏通升级后的河道水、岸、堤各得其所,两岸的花花草草自然也就长得活泼生动,帅气十足。
![](https://img.haomeiwen.com/i13242075/95c0a88516db869c.jpg)
不远处就是由各种树围绕一台灌溉机井组成的树林,有两百平米左右的规模。树林应该是由老树林扩张而成。小河两岸原本是有树林护卫的,由于变迁,这段河岸就剩下这片树林了。树林的背后,是一百多亩的大棚产业园。刚刚卖完了西瓜,一转眼,园里绿油油的萝卜又要出棚上市了,它们会销往绵阳、绵竹、德阳甚至更远的成都。越过树林,沿河的路面开阔,河岸一边的稻田里,收割机在忙着收割,另一边,熟透了的稻谷静静地守望在地里。秋日的斜阳挂在天边,阳光与金黄的稻谷相互辉映,给人辽阔的感觉。
百米外的河堤路尽头做了机动车限行处理,夜幕降临,沿河的光能路灯就会睁开明亮的眼睛,像一弯北斗守护着大地,宁静、安祥。
改造之后的河岸,早晚都有居民步行观览,成就了一条休闲走廊,俨然乡村文化新名片。
当我站在树林里,瞬间感觉到了时空的开阔和深远。河道上横跨的水渠做过阶梯处理,上或下,起或伏,都让人有走进慢时光、走入历史的感觉。脚下落满了喜树核果的果瓣。我十分小心,深怕惊扰到那些果瓣,那些站在时空深处的灵魂。
“萧萧秋意重,依依寒色浓”。仰面,看见的是已开始苍黄的喜树果与枝叶,它们可有几百岁了,可是河岸最原始的树种?苍黄的后面是长青的香樟,它们又或是最接近现代的种植?一颗颗的树阵列森严,将脸孔站成高大的世界和天空。水渠前后安放了几张休闲排椅。时有小鸟啁啾着在树林回荡,仿佛是为了不让小河寂寞,在唱和哗啦啦奔流的水声。
林子里文彩飞扬,四面都被青藤和花朵簇拥着,奔腾似火焰,漫延似春水,涌动如浪似潮。接骨草的花已经结成了一串串小珍珠一样鲜红的果实,在绿色丛中娉婷站立着,将自己站成旗帜,翩若惊鸿。调皮的还是要数钮子瓜,地锦般铺满了河岸的隙地,昂首牵着绿藤上翡翠一样的小果子,见树爬树见草爬草见灌木就爬灌木,好像有着永远也用不完的精气神,好像普天之下都是它快乐的家园。
滴答,滴答……
喜果果瓣在轻轻地脱落,如钢琴琴键在我的身边、在树林里轻盈而又有力地回旋、逡巡,宛若一位慈善的老人,罩一身缀满补丁的葛布衣衫,弯着苍老的腰,带着同样衣衫褴褛的宝贝孙儿,在稻田深处欣悦、虔诚地捡拾着一粒粒金黄的稻穗。
俄尔,有几位七十来岁的村民聚在了树林下,坐在排椅上开始聊天。聊些什么呢,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接着,又有村民朝着树林缓缓而来,甚至还有推着轮椅的。
朴素的着装,苍老的面容,让我想到了刘姥姥。她说过的话像喜树果瓣脱落弹起的声音:“我们村庄上种地种菜,风里雨里,天天都是在那地头子上作歇马凉亭……”
眼前的这河这堤这路这树林,不正是河坝场人现时版“歇马凉亭”新景观么。
残阳已经退到了远处的树梢,秋风送来一阵阵丰收的稻香。当我离开河岸转身回望的时候,夕照的余晖和稻田的光芒笼罩着那树林,令我清楚地看见了”幸福林”三个彩色飞扬的文字在踏歌跳跃、在婆娑舞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