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望着指向十一点的挂钟,城市已陷入深深的黑夜的梦境之中,晃荡的摆针荡漾着明晃的灯光,嘀嗒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甚至渗透进她皮肤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站立在窗台,对着窗外楼下寂寥的街巷已凝视许久。她不停地调整身体前倾的姿势,既使自己不会垮掉也让自己舒服点,累了她便会在那不停地踱步,但目光却始终不曾动摇过,就像坚信那儿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林沐让司机在离家还有两个街道的电线杆处下车。
他并没有立即往前走,而是在原地顿了一会,整理下自己的领带和衣扣,又在自己胳膊和袖口处闻了闻,倒没有什么异香味,这才放心离开。
“我回来了。”林沐提着公文包推开门。
饭菜已然准备就绪,池子也早早坐在对面将盛好的饭端给他。
“最近公司一直开会加班,所以可能会下班晚一会。”林沐把菜夹到碗里,一边扒到嘴里一边说道。
“没事的,我稍等会就行。”池子没怎么吃,大部分还是一直盯着林沐,她总觉得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丈夫的在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林沐识相的没再说话,他敏锐的感觉到池子的目光带着耐人寻味的意味,似乎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些端倪。而此时说的越多反而更惹嫌疑,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才不会直接这么说。
林沐低着头默默地吃吃饭,池子偶尔也会夹菜吃,但大部分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丈夫身上。
空气中沉淀着诡异的宁静。沉默,唯有沉默。
一夜平静。
池子没有更多的去质问丈夫,相互信任是维持良好关系的基础,或许,有一天丈夫会将其和盘托出,她需要给丈夫点时间。但这个时间也不会太多。
林沐一言不发,他深知在这方面理亏,辩解只会让问题更复杂,况且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同事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不过,每每想到如此局面,他还是会感到自责。妻子中规中矩,温柔贤惠,一直在打理家务,同时他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妻子就会一味的纵容,相反,他确信妻子已经发现了些端倪,只是缺少一些明面上的东西来验证。
“我可能会出差几天。”林沐对着侧卧的妻子说道,“这几天就不用等我回来了。”
“池子?”大概有四十秒的停顿后,林沐轻轻喊了一声,可回应他的只有漆黑的深夜和沉沉的睡意,想象着自己露出的无奈的的样子,他自嘲的干笑了一声,不久后,他便陷入了梦境。
许久,池子转过身,望着丈夫的脸庞,轻轻地挪到他的身旁,融进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胳膊,带着无尽的留恋和爱意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沐便与妻子挥手道别,远去黄谷出差,这是昨晚他跟妻子提及到的。
没有拥抱,没有吻别,也没有嘘寒问暖的寒暄。妻子还是没把往常的“早点回来”说出口,林沐自然也没有交代回来的时期,冰冷的默契使两人疏于表达,各自沉浸在短暂的内疚与懊悔之中,不过这种轻微的自责不久便被抛之脑后。
“先生真有福气,有这么个贤惠的妻子。”出租车里,司机握着方向盘含着烟,不时地看着后视镜,“瞧,她还一直在那望着你。”
林沐并没有接着司机的话头说下去,只是凝望着后视镜里的这个女人,直到车子调头视野尽失。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呐。林沐心里默叹,他竟变得不敢直视那种温柔。
之后,林沐进站换乘去光泽市的高铁,即便是非节假日这里依旧有各色各样的人群,或是外出旅行,或是拜访亲友,或是被迫漂泊,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该如何划分此行的目的,不知道该将自己放置到哪里,或者说归属于什么。
旅途劳顿让人昏昏欲睡,不过,一想到在这短暂的日子里自己将毫无约束的自由自在,生活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多不快,只要找到合适的路径,就能巧妙地避过所有的麻烦。
薄暮时分,拖着疲惫的身躯,林沐避过绕过繁华的街市,于一道昏暗的巷道拐进了滨莱旅馆前。
“喵呜~”,一声猫叫打住了林沐即前进的步伐,他转身望向巷道尽头的猫,黑乎乎的环境分辨不出是哪种毛色,萤绿色的眼睛里尽是冷漠,直勾勾的盯着他,忽地,它向前动了,走到了一束霓虹灯处的余光处,长满条纹的脸上一副洞悉世故的姿态,百无聊赖而又漠然地把它的猫眼眯成两道斜斜地缝,尾巴落下又卷起,停顿了约莫五秒钟,忽又调头离去,眼前的人类引不起它丝毫的兴趣。
不知为何,当林沐看见猫的眼睛时,顿时让他想起了妻子,这种毫无逻辑的联想固然让人匪夷所思,却在他内心平静的湖面惊起了一层微涟,隐隐约约却挥之不去。
306房间,门没锁,林沐谨慎地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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