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父子相念情未了
时空穿越指标用完了,前世知道些了,那就再回到现实来,这边还没完呢。
小时候幸好还没赶上现在这么残酷的应试教育,学习的竞争并不激烈。对于我的学习,老爸只是宏观号召和宽松调控,从不贴身紧逼,他知道沙子捏紧了反而会流走。
后来读了王维的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老爸有意无意地给了我一个虚实远近、真幻激荡的空间,那是个自由的天地,他让我自己去乱闯,在跌跌撞撞中感悟真谛…
倒是对我的爱好他一概鼓励、不忘督促,他这是拿着筛子,想筛出适合我发展的东西。
好老爸,你这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啊!
最近八年去了南方许多地方,又感觉老爸有点儿老外了。可能是山水阻隔,成了北方望族躲避战乱之所,不管富庶或偏远,大都有祖屋祠堂,里面供着族谱和祖训,不外乎是讲老祖宗多么辉煌,当了什么大官、多么有文采、有什么训示云云,意在鼓励和鞭策后代继承传统、发扬光大…
我恍然大悟,原来人家从小就有方向感和激励机制,怪不得连不起眼的小山沟里的小村落都能出十几个进士。
这样看来,明朝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之争就不奇怪了。
那次殿试,五十二名上榜者竟无一人出自北方。诸多考生认为主考官刘三吾是南方人,有照顾其乡亲之嫌。朱元璋得知后大怒,命多人重新阅卷,回话仍说判卷没错,气得大开杀戒。
看来南方小村落的集群优势是战乱频仍的北方不能比的,人家家族的软件硬件俱全,千百年的沉淀,想不上榜也难啊。
回想起来,缺少祖宗的训示和光荣传统激励,几十年来只能由着性子乱闯,误打误撞地摸着石头过河,不禁有些后怕。
这才赶忙去老家查家谱,可惜只追朔到爷爷辈就打住了。
后来看了一则介绍,说是非洲人编的坐垫很漂亮,美国人想买,非洲人说一个一美元,老美要买三百个,非洲人说要定三百个一样的话,就要三十美元一个。
老美说我定的量大应该便宜啊。非洲人说,编一个是快乐,编十个是枯燥,再编下去就是痛苦了。
真是老爸的知音啊!原来非洲那边也有自由派一族,心相通,外貌也相似,老爸也是黑乎乎的,莫非是非洲移民后裔?
查了一下,果然靠谱。原来全世界的人都是6万年前从非洲陆陆续续走出来的,这不分子生物学家都拿出证据来了。
既然这样,我也死了心,不想再去搭什么名门望族了。
不坑爹,也更不坑祖宗。
我不后悔,没有包袱反倒可以乱闯,得益于老爸的宽松和鼓励,我的兴趣倒是很广泛,几十年来给我带来了无尽欢乐。
看我总是涂涂抹抹的喜欢画画,他就急着要帮我找老师。
我羡慕人家拉二胡,他又忙活着找人教我,还热心推荐京剧,教我武家坡里杨四郎的唱腔,可强扭的瓜不甜,唱了几天,连一句“一马离了西凉界”都唱不好。
我热衷于踢足球,朋友们组织了海星街道足球队,要印球衣,他二话不说,全力资助,还热心地出主意、搞设计,当然都是很糗的方案。
我喜欢爬山,他就早早忙活着做红肠蛋炒饭,塞得我直打饱嗝,再送出门。
回来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每当这时我就后悔不该吃他这顿好饭——省去多少啰嗦啊!
他的思想也爱追求年轻人的潮流,这也是他动力学活跃的一部分。
他最愿意插一杠子介入我和同学之中,每当同学来家里,他就问这问那,渐渐地我倒成了看客。
对于他的喧宾夺主,我发出多次警告,他依然我行我素。
我不由有点酸楚:老爸真是“仁”得可以,“淹然”出水平来了,涓涓流水无形中浸透了同学,却把我晒在了一边。
同学倒是欣然接受,不过都是些两面派,当面夸他的大额头像列宁,背地里叫他黑狗熊,笑他又黑又胖。
自由派流毒已透入他的骨髓,山寨功夫的躁动也溶在热血里流淌,都叫他耶路撒冷,就是野路子撒野爆冷的意思。
可能正是他自由派本性的影响,害得我从小就有个毛病,学什么东西都要自己闷着头学,不愿意跟人家系统地学,糊里糊涂地也成了自由派,也就是街头野路子的世俗派,这正应了老爸想叫我将自由派进行到底的心愿。
言教潜入心,身教亮我眼,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身不由己也要将魔教进行到底。
梁思成调侃一些人说,还没成佛,便去度人。我更急,刚吃一口,便去烧菜。
直到现在我的各种爱好都自诩是无师自通,但只是略得门径,最多是半通不通的半瓶醋而已。
不过我却无怨无悔,正如李白诗里所说:“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退路了,沿着老爸开出的路硬着头皮走下去吧。有所得,有所失,盯住所得,自得其乐也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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