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她说

作者：心若芷兰心若芷兰

介绍：我听见，心若芷兰是简书里那个最温柔还会写美文的女子啊。

                    她            说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叫敏。

她说：“没有根的植物最懂得享受浪漫爱情”

我说：“对，敏”。

01

中学时代，我们俩一起读古诗十九首《冉冉孤生竹》。

憧憬着那些懵懂浪漫的爱情。

我一直以为，万物皆有根，尤其植物，没有根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自然的神奇在于，你看不透的秘密一直存在。没有根的植物不仅能生存，而且最会享受浪漫的爱情！

根，扎稳了植物的地基，发达的根系供给营养水分，没有根，它如何获得长久的供给？

女萝和菟丝子刷新了我的认知，他们是没有根的。这是我不敢相信的事实，然而古人早就注意到了这种现象。

浪漫主义诗人李白曾写过这样的诗句：“君为女萝草，妾作兔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在这首诗里，男女主人公分别化身女萝草菟丝花，他们依托古松，缠缠绵绵成为一家。

两汉古诗十九首：“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苑丝附女萝。苑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阪。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熏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菱。君亮执高节,贱妄亦何为！”也有描述。

这样的爱情，可谓浪漫，但是这种浪漫是极为残忍的——他们的浪漫建立在对松树的剥削上。

是因为女萝和菟丝子，他们都是寄生植物。他们不像别的植物那样，生根，发芽，生长，同土壤中汲取水分和营养物质；他们根本就没有根，他们伸长藤蔓，缠绕在松树上，依附大树好生存。

“菟丝子的茎上生有寄生根，形状就像细小的吸盘。若接触到合适寄生的对象，这些根就会插入寄主体内。”女萝草也一样。多么神奇的植物。

更为神奇的是，他们很是懂得，浪漫的爱情经不起柴米盐的折腾，于是，一起捕获猎物，保障他们的生存供养，这样他们就不必忍受烟熏火燎灰头土脸的生活考验，就可以日日笙歌了！

人类的爱情，有几对浪漫满屋的痴男痴女，熬过了人间烟火的考验，最终在油盐酱醋茶里败下阵来呀。

02

鸢尾花开了，紫色那么凝重，好似要把所有的紫色都凝注在花瓣上，就像一场恋爱，拼尽全力，努力爱。

20年后，再次见到她。

她说：“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我以为是那个古老的传说。

鸢尾是漂亮文静清雅的姑娘，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多才多艺，唱歌跳舞，貌美如花，几乎集合了所有美好于一身。更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被周边十里八乡的人喜欢。

可是鸢尾却爱上了家中的长工，尽管他衣着破烂，依然掩不住他的俊朗倜傥。可是贫穷的小伙子却无法完全相信鸢尾的爱，害怕一时冲动的鸢尾有始无终。鸢尾在绝望里等待，像一朵美丽的花慢慢枯萎，最后她在一片白色的花海里自杀了。

来年春天，人们发现那片白色的花海，再次怒放，只是，变成清一色的紫色，紫得高雅贵气，让人仰视。人们认为是鸢尾的血液所染，就把这种花叫做鸢尾花。

拼尽全力，依然没有任何希望，除了死，还有什么出路。

她说：“不是。不是传说。”

不是，的确不是。传说就是传说，但现实永远比传说残忍百倍。

她初一跟我坐一排的。在她的带动下，初一疯狂的爱上了流俗小说，什么言情武侠，统统过目，绝不放过。她没有那么多的书，都是书店租来的，她看书快，不到期归还绝对是种罪恶。

后来，她就没来了，我的小说也未断了口粮，开发出新的途径。

二十多年后，岁月沧桑了一把钝刀，依然不忘在女人的脸上横画竖砍。

她被婚姻折腾地身心俱疲。

他，孩子的父亲。不是她的良人，但是两个人却纠缠了半辈子，育有一女一子。两次结婚两次离婚，别人都以为他们像过家家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崩溃与绝望，一如当初失去君的心情！

她与君相遇，还很小。十四岁辍学打工，随着农村务工进入大城市淘金。所谓的金，仅仅是填饱肚皮，然后有点零花钱罢了，然后她遇见了君。

君，来自东北，个性爽朗，细心体贴，所有能够疼爱她的方式，他都能做到。哪怕自己饿肚子，也要她吃好穿好。她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家人的温暖，这对她，太重要了。她五岁那年，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上吊自杀，她的生活里从此就缺了亲情这一课。

那年她十六岁。

从相识他们就没分开过，他来到她生活的城市，两个人一起打拼，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二十二岁那年，她就可以嫁给他，他们可以取得合法婚姻。

他，一直在等她长大。

这一天，她回到出租屋，感觉空荡荡的，君不在！她去他们经常出摊的地方找，也没有！朋友家，邻居家，该找的地方，她都找了，都没有！

他，突然人间蒸发了！

六年了，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就那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瞬间不见了。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寻找，日出到日落。风吹动门，屋外的脚步，都会给她带来短暂惊喜，而后是巨大的失落。

她消瘦下去，本来就不胖的她，形销骨立。

她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哭着问身边的朋友，他到底去了哪里？哪怕是死了，我也接受这现实！求求你们，告诉我，你们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缄口不言，统一口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03

他是君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来到这座小城，他们认识的好朋友基本是同一拨。他陪着她，照顾她，在她崩溃的边缘，拉回了她。

她等了君三年，三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她彻底死心了。

不得已嫁给了他。他没有君万分之一好，挣家更败家，还有个不省心的婆婆。结婚时，连电视都是他赊账来的，结婚第二天，要账的就登门。她婆婆对门，他是家里的独子，婆婆却是个守财奴。婆婆不肯出这钱，她转回家来，一怒之下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那个时候通讯还没有这么发达，他出车，十天半月不回来一趟。

生活悲凉的让人发指！

她一个人倔强倨傲的生存着。不久有了身孕，孕期六个月的时候，她突然得到关于君的消息：入狱三年！

她简直要疯了，就像一个人陷入绝望的境界，再也看不到光明的希望，突然就有了一线光亮！

君的消失与出现，一样的令人匪夷所思。

想起这些年，自己日日夜夜的思念与绝望，她要去见他，不，是找他！

六个月的身孕啊，他不让她去！

她偷偷跑到医院，医院不给手术，胎儿太大了！争执里，他赶过来，拉走了她。

她说：“得有多不爱，才会觉得三年她都等不起？”

我说：“不，敏。不是觉得你等不起，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永远是他心上最好的最美的！”

后来她离婚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折腾的身心疲惫。借钱给他买了大车，刚上路，连保险都没来得及上，在安徽出事了，撞死了一个农妇，赔了五十多万。车卖了，打拼下来的房子易了主，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她出去卖水果，卖包子，所有能挣钱的活她都干，填完亏空。

她试图要回自己的幸福。

耗尽心力。

终于熬的离婚，此时小儿子上身。那个时候她抽烟喝酒，她都觉得，儿子没被烟熏到都是奇迹。产房里，她痛的死去活来，孩子还是不肯出来，她跟医生说，求您了，不让我抽烟我会死的。

她有烟瘾！

儿子一出生，合了婆婆的心意，第二天婆婆抱走了孩子，说这是给婆婆生的。

孩子上了户口，她再次净身出户。

儿子五岁了，想想自己对儿子太残忍，亏欠孩子。

怎么办呢？

遇不见的良人，大约一辈子也就稀里糊涂那么过；得到又失去，却是心口的朱砂痣，抹也抹不掉，不时揪住你的心质问。

可是，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就是鸿沟，永远没有办法跨越！

心上有千山万水，脚下却迈不动一步路！

她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鸢尾花吗？我很早就知道那个传说，它，象征绝望的爱情！”

我看见：敏，闪烁的泪光下，坚定的眼神。

敏，未来可期。

【天马行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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