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孤寂

南京·孤寂

文：许聪〔原创〕

说好的开始，一放再放，转眼过了好几年。多少次想拿起手中的笔，记录走过的足迹，可是想着想着，慢慢的遗忘在匆匆的岁月中，飘零的落叶，遗留下的只是泛黄的痕迹。

黑夜

一年一度的中秋小长假又来到了。言午因为工作特殊，特地把休息时间放在了中秋前。这次他计划要去的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州。可是对于关在笼子中的鸟儿，极度渴望自由的言午来说，难的一次小长假只是去跟旅游团去一个城市多少有点不甘心。紧凑而又匆忙的两天就从导游口中溜走了，疲惫的言午摸摸自己的钱包，干瘪瘪的，细细一看，嘴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言午的脑中开始盘算着一个新的计划。

此时此刻，言午独自一个人徘徊在苏州站门口。看着微波荡漾的护城河水，低声的低估：“我是该回上海呢？还是去南京呢？”左手是开始，右手是结束,一面是历史，一面是现代。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和他一起共事的多年老同学，孔文。

“你说我应该回来呢？还是继续去玩？”言午和孔文实在太熟悉了，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你的意思说，要我给你上一天班，还要瞒住上级。”

言午笑了笑，讲：“我们老板不是跟着老婆会四川娘家过中秋了吗？这次反正我们两个人负责。”

“你有钱吗？这次去苏州都向朋友借的，还要勒紧裤腰带才能度过。”孔文反问一句。

“是啊。我把高铁的票改成了普票，然后晚上的宾馆与导游沟通换成了网吧。还有苏州去南京不远，如果我现在坐车去，今晚的宾馆前又省了。”他的脑中浮现出睡公园的情景。

“你这样让我无言语的，你就不会下次再去。”孔文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办公室，整个房间中就他有一个人在哪里上夜班，他多么想出去走走，可是没有机会了，想到自己只有一天休息，就只好成全自己的好兄弟。

“下次，我也想过。可是您上次不是和我说，南京十朝古都，金粉之地，龙脉所在，文人墨客、走贩夫、市井之徒都向往的城市之一。更何况，我你懂得。这次正好顺路。你就成全我吧。”

“你还是回来吧，中秋请你吃大餐，上午逛南京路、下午游皇城庙，晚上带你去外滩潇洒。”

“对于上海，无非看热闹。我们在哪里共工作，随时都可以去。而南京，你也知道出趟远门旅游不容易。我的性格你知道，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你懂的……现在单着，就想好走走看看，到时候成家立业了就……”

“你钱够吗？”

“钱，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言午忧虑的回答。

“办法？你除了穷游，还有什么办法。出门在前，没钱寸步难行。旅游不是回家。吃喝拉撒无一不要钱。”孔文可谓是用苦良心。”孔文沉思了一会儿，想了想。“带了银行卡吗？”

言午摸了摸口袋，笑嘻嘻的说：“你也知道我，银行卡……银行卡还在银行。”

言午就这样冲动的告别了典雅古朴的水城，笑嘻嘻的朝着对着车站前的护城河挥一挥手，车上闭了一眼，天蒙蒙亮来到了玄武湖畔。

上午

凌晨三点到了之后，随遇而安的言午在南京火车站二楼窗户旁边窝了半宿，一转身，哐啷一声头碰到了玻璃墙。言午刷刷一下，坐了起来。朦胧的玻璃上闪出一个人影，好似钢笔头上带着蓬松干草；两个无力的眼珠浮肿得更像太阳出来的冰花，差点融化在尘土中；尖细的下巴神似摔坏的笔尖，长长短短的胡须如若撒了一把芝麻；还好上身黑色的运动装隐约显露出长期奔波在外、爬山涉水中锻炼出来肌肉，可以微微证明这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言午对于自己的形象，早已见怪不怪。他冲忙的背上背包，穿梭在车站前面对的玄武湖旁。火车站南广场棵棵雪杉好似卫兵身姿挺拔，保护着过往的旅客。玄武湖畔人山人海，寒烟中可以看出南来北往的人群中有欢有笑，千人千面。言午站在玄武湖畔，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中国神话中故事，看着看着好似看到了古代的战场，那白骨成堆的场面，安静的沉睡在南京这块土地上。他抬头仰望，台城烟柳，环湖风光，玄武晨曦，烟水寒寒，明朝城墙，悠悠扬扬，紫峰大厦，通向云霄。他没有过多的时间赏析，匆忙的脚步走向一个清风道骨打太极晨练的老爷爷，询问去紫金山中山陵的路。老人泰然的挥手一指：“那就是紫金山。”言午顺着老人的手看去，不远处三峰相连，浑然天成，钟灵毓秀，虎踞龙盘，王气之气，若隐若现。追问：“远不远。”老人手脚稳健，从容笑道：“远不远看个人概念。如果你觉得远，你沿着湖畔走一段，有个公交站，哪里有去中山陵的车。”

言午加快脚步，穿梭在晨练的人群中，来到公交站，看着公交站牌，核对了百度地图，依旧不自信的问着旁边的路人。过往的人流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机，低头蒙着乐，有些人当做没有听到，热心的就点点头。他只能一次次的尝试。

言午一转身，旁边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告诉他坐那一辆车。言午仔细一看，老奶奶银光灿灿的头发中隐藏着几根青丝，慈眉善目，面若夕阳，和颜悦色。她穿着一身运动装，额头上还冒出几颗汗珠，在晨曦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南京玩吗？”

言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来南京旅游就是来对地方了。南京六朝粉黛底，自古帝王州。记得有一年，也有也是一个小伙子来南京，他作诗一首：《南京怀古》

台城柳依依，帝王藏庙宇。

夕阳来又去，无衣情难寄。

瓮城战火熄，玄武寒烟起。

紫金孕天地，天下文枢聚。

天平无能力，中山换天地。

侵华问天理，亿万鬼魂泣。

鲜血染胜利，改革人心齐。

秦淮多艳丽，风光今胜昔。

今朝谁聆听？黄奴后庭曲。

这首诗算是南京历史的写照。那个小伙子给我印象深刻。不对，与其说人深刻，还不如这首诗给我印象深刻。”老太太出口成章，滔滔不绝。言午好奇心一下子就勾起来了，听得如痴如醉。在这言语的世界中，他们上了公交，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站一站。

“老奶奶。您到站了。”言午温馨的提醒。

“谢谢您小伙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老人健步如飞的脚步眨眼睛消失在人海之中。

言午打开手机，翻开南京的照片，开始刷起微博。微博内容如下：

“坐上汽车，带上耳麦，看着窗外，听着音乐，这便是一种旅行 ；高低不一的水泥深林，宽窄不同的钢筋经脉，横冲直撞的钢铁怪物，红绿花样的穿梭蝼蚁，稀缺匮乏的绿色珍宝……这一切的一切无疑不是尘世最美的风景。”

这种照片式的旅游，无疑成了新时代的宠儿。美食、美景、美人都成为了新贵，在网络时代开始风靡起来，拍照、摄影、购物、吃饭、吹牛变成了旅游心声、名片。言午沉醉在这无限的好奇中，享受着大好河山的带给一切。

“嗨，我们又见面了。”那个老奶奶神出鬼没一样闪现在言午面前。

“老奶奶，您不是回家了吗。”言午好奇的问。

“是啊 ，本打算回家。”她擦了擦汗，木讷的说。“你不是第一次来南京吗？今天正好中秋，人多热闹，也打算去爬中山陵。”

“您这样公交车上上下下，公交费怎……”言午傻傻的问，话还没有说完，便用手捂住嘴，笑嘻嘻的看着窗外。马路上绿灯一闪，车水马龙，过往的车辆好似开闸的洪水，来去的游客好似下雨前夕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

“不用钱，现在政策好，我们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老人卡，全市所有的公交免费。”她笑了笑说。

两人一路上谈笑生风，从南京侃到了北京，从东京（开封）吹到了西京（西安），江南漠北，上天入地，古今中外，诗词歌赋，电影电视、歌曲舞蹈、新闻综艺……都能来上二句，眨眼睛就来飞了钟山风景区。

“小伙子，你来的真是时候。还好不是星期一。”老奶奶讲。

“星期一。＂言午好奇的问：“星期一怎么了？”

“星期一啊，南京所有的景区都暂停开放，停顿整修。这也是为了给人们展示一个更美的南京。”老奶奶讲：“我年轻时候，也爱玩，也疯，就想把整个中国藏在枕边，有事没事翻开看看。”

“老奶奶，你做导游的吗？”言午讲：“您一路上好似本活地理，给我长了不少知识。”

“哪里，哪里……你也个带给了我不少的快乐。给了我不一样的中秋。”老奶奶谦虚的讲，“我只是年轻出差多，每次去哪里，顺便那个城市的景区看看，久而久之，积少成多。后来国家鼓励早点退休，我便开始了背包之旅，用了十来年的时间，走遍了中国的每个角落。现在老了，腿脚也不灵光了，中国的美好风景还需要你们年轻一辈来发现、推广、传播。”

“那里，你腿脚比我还利索。”言午笑嘻嘻的讲。

“你们现在人办公室空调吹多了，不比我们年轻，时代变了，环境也好了许多，一切都方便了。”老奶奶好似童真的小孩子，童真再现，讲：“我和你说。.有些旅游景区，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如果你不懂得文化背后的韵味，那么你这个旅游也就是失去了味道；即使牵强自己，更失去了本质。其实旅游中最美的风景不是古迹文物，不是自然风光，不是游乐设施，而是来来往往的过客。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成长经历不一样，故事也就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只是他（她）愿不愿意掏心掏肺讲给您听。当你看懂了万千的行人，也就看懂了美丽的风景。”

言午云里雾里只是微笑的倾听。也许，在外面的世界，微笑是最好的言语。

古木深深、林间小道、大理台阶，规划整齐、人来人往，荡气回肠。转眼间穿过博爱坊，来到陵门。言午抬头望去，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青色琉璃瓦门顶下门额上孙中山先生亲笔书写“天下为公”四个鎏金大字大字极为显眼的凸显大理石上。

“游客们，中山陵开门时间为七点。现在时间还是六点多，大家稍作休息。”一个三十出头，一身白色运动装，手中拿着一面五熊红旗的导游带着一大队人也匆忙赶到。天气虽已秋天，他油光还是冒出了珍珠大小的汗滴。

言午一看到导游，心想这位老奶奶一路上指引我坐车，陪到这里，很不好意思，更何况年纪那么大，便就开始蹭导游想法。

言午过去打个招呼。那个老奶奶也是海聊，和另外一对初次来南京旅游的中年夫妻搭上了了话。言午也伪装成导游名下的游客，像一只猫一样，静静聆听。

陵门准点打开，南来北往的游客好似工厂中饭点一到，一窝蜂的挤进去。

“游客们，大家注意自己的安全。”导游大哥挥舞着手中的红旗，开始忙活起来。“今天中秋佳节。来中山陵的人数也比较多。大家过来集合……”他喉咙开始有点嘶哑。人们听到导游的呼唤，好似湖中的漩涡一样，流水一般前前后后围在了一起。导游熟悉的上了一个高点，喝了口水，润润喉咙，讲：“中山陵坐北朝南，整个建筑群依山势而建，由南往北沿中轴线逐渐升高真个陵墓成警钟型，所有建筑排列在一条中轴线上，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的风格，同时也兼容了西方建筑的风格。一代大师吕彦直设计的图案，平面呈警钟形，寓有“唤起民众”之意。回头望去，一马平川，在远方的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书案，代表着我们一代领袖孙中山先生……”

言午对于苏州的跟团游玩，已经是厌恶至极，少了那份自由自在的悠闲。他甚至感觉，跟团游玩，就好比上班一样，都是鸟笼子中打转，有点耍猴的感觉。他只是想在工作之余，趁机自由自在的放纵一下。他走马观花，上上上下下，左观右看。中山陵上，导游也好比公交车，过了个又一个，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个个导游更像是公交车司机，只有大家上车交钱的时候，嚷嚷几句，等到车辆行驶之后，哪有那么多闲情，都是自由活动。可是这一切对于言午来说，便是一个机会。他像一只苍蝇，哪里味道浓，就往哪里飞。

“一座中山陵，半部民国史……”他侧耳听了一句，闪了。

“中山陵的设计，可以称得上是近代以来全世界最伟大的设计之一，与林肯纪念堂、法国拿破仑墓一起成为近现代史世界三大陵墓……”

言午听不惯这些言语，匆匆的巍巍钟山之上，浩瀚林海之间，茫茫人海之中。他一转身，又遇到了那个老奶奶。他本想绕路走开，不想再麻烦人家。可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老奶奶正在免费为那个对中年夫妇做导游的时候，呼唤一声：“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走散了啊。你终于下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言午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老奶奶一直在这里等，内心深处好似碰坏了老陈醋，股酸溜溜的滋味涌上心头。

言午只好主动上去寒暄，笑嘻嘻的讲：“老奶奶，您腿脚真利索，既然走在我了我的前面。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我也是每天锻炼身体，无聊喜欢走走而已。”老奶奶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明媚，感叹一句：“人的一生终点永远是陵墓，可是活着的时候，充满阳光，每一个足迹、步伐都好比上楼梯，越到上面学陡，越艰难，你就越要坚持。虽然人生有好多平台，你也可以回头看看，但是没有回头路了，可是仔细想想，当你登爬到上面的时候，回眸自己的走过足迹，那些过往的心酸都不算事，看到的反而是大好山河 、一马平川。还有整个中山陵的建筑形状就是一个“钟”，说明孙中山时时刻刻提醒人门。”

旁边的大叔插了一句：“阿姨，你上一次来中山陵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老奶奶捻着自己的白发，洗洗思索。沉思一会儿，沉重的语气讲：“上一次和我老伴，还有我儿子、女儿……”老奶奶的眼角开始温热起来，亲情的泪水湿润了眼角，她不想让人看出，右手摸着，如果搓揉几次，故意说：“这里的风真大，我们走吧，人来人往。沙子都吹到眼角了。”

“是啊 ，我们先下山吧，南京这么大，肯定还有好多风景等我们去看。”言午讲。

“那你女儿、儿子在哪里工作……”身边的爱人使劲扯着他的衣角。他依旧没有领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您老公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出来散心……他……”他老婆用手捂着他的嘴，笑嘻嘻的说：“ 嘴巴有苍蝇在哪里飞”。他老公用手掰开，愤怒的讲：“这是南京，世界旅游遗产地方，怎么可能有苍蝇，你以为我们农村旮旯头。”

“老头子……”老奶奶好似没有注意他们，依旧低沉的着，讲：“我儿子台湾，女儿远嫁加拿大……他们……他们都挺好。”

言午故意明知故问：“老奶奶，钟山风景区除了中山陵外，还有那些景区？”

老奶奶一听到风景区，也就不知不觉的当起了东道主，主动请缨，为他们一一讲解。他们悠悠转转走完了中山大部分景区。一看时间还早，老奶奶建议大家去看看南京长江大桥，然后去雨花台、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等地方。言午心想，这样劳烦老奶奶，很不好意思，只好选择了新的路线，分道扬镳。老奶奶一味挽留，卖命的推销，言午还是选择了独自游玩。

言午依依不舍的看着背影淡出自己的眼球，眨眼间又融入了人海中。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来到了“明孝陵”收费处。他摸摸自己荷包中的钞票，暗暗叹息，在哪里久久徘徊。他坐在售票处的台阶上，心算着手袋中的钱，怎么用才能游玩更多的地方。他鼓起勇气问了问门票价格，酷热的天气瞬间内心凉了一截。“什么……”他暗自神伤，退后几步，坐在台阶上。他内心嘀咕着，朱元璋，我多么崇拜的皇帝，那些年看《明朝那些事儿》都暗暗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去南京，看看朱元璋留下的那些痕迹。而如今，站在他皇陵门口，都没钱进去。他不相信自己的心算能力，打开手机计算机，减去公交、地铁、午餐、晚餐，剩下的只有二十元。可是在这个年代，二十元还能干吗？他再次问了问门票，从口中掏出已经毕业二年的毕业证，想侥幸一回。无情的现实照亮了他黑暗的心灵。他坐在那里，安静的沉思着，在这中秋佳节好似清明一样在门口默哀。他翻开电话本，和孔文打个电话，请求支援。电话通话，之听到对方传来一声：“喂……”手机便没电了。

言午垂头丧气，沉思一会儿，脚步转向了紫金山山顶。因为那里是免费的。他那激情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他小步跑上跑下，快速的逛完了紫金山内大部分景区。他看了看地下的影子，感觉到了中午。他找了个凉亭，靠着柱子处做了下来，用手起劲的放松自己的硬邦邦发软的双腿，掏出书包中的压缩饼干、矿泉水，静悄悄的享受着美味的午餐。他报餐一顿后，看着草坪中拖家带口、亲朋好友，三三两两的在哪里欢度中秋。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在睡意之中，愁眉泪目与的神情面向青天。

下午

言午匆忙的脚步开始漫游着。他短暂的午休过后来到了夫子庙。气势宏伟的仿明清古建筑群错落有致。整个夫子庙景区虽然按照儒家正统规划的恢复的建筑群，可是条条巷巷，高高低低，完全看起来是道家道法自然的典范。河厅河房、歌楼舞榭，古文字画、花鸟鱼虫、茶楼酒肆、百货商贸、特殊小吃……各种店铺星罗棋布，还真是：汇东古今中外天下百货，售南西北天过往游人。他穿梭在其中，享受在其中。那些琳琅满目好似磁铁石头一样吸引着他，可是打鼓的肚子使他选择了一碗“鸭血粉丝”及各类小吃，开始优哉游哉满足起来。

他补充能量后，蜻蜓点水般观望那景区，时不时的问问来往的本地上年纪的人，了解一些地地道道的南京痕迹。在这悠悠的时光中，不知不觉步子移到了蒋中正亲笔题书的“中华门”下。他抬头仰望，中华门三个大字，温润饱满，笔直字正，一望成行，技法精到，法度严谨，在神韵中有一股英气、锐气和向上之气暗藏其中。还真如大家点评的那样：毛字无一笔不自己，而蒋字无一笔不古人。

言午问了问门票、摸了摸口袋，辗转反侧从中华东西两侧面弯来绕去。他心中悔恨不已。为何出门不按计划行事？为何孔文打电话的时候，打肿脸来充胖子？为何手机没电。他多么想转向南京大桥、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那些不要钱的旅游景区。可是，他对朱元璋那份崇拜之情，让他忍痛可爱般选择宁可把时间让费在这里，静静地、近近的感受、触摸这一块块古老的砖石，感悟那份凝结了大明王朝开国传奇历史。他的脚步好似月球绕着地球地球一般，引力般在哪里打转。时间一分分的流逝，脚步一步步的放缓，思想一秒秒的沉重。他看着城墙上面嬉戏的游人，只能黯然销魂。

言午为了省钱，毕竟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劳累的脚步停在世界第一瓮城的侧面，看着几位棋友在哪里下棋。他也是一位中国象棋爱好者。可是在这个“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时代，他选择了“见死不救是小人”。暗暗的嘀咕一句，先卧槽马，双车并进。旁边那位胜者赢了这盘棋，哈哈大笑，喜出望外的问：“小伙子，来南京旅游啊。”

“是啊，正好中秋休息，过来转转。”

“您小小年纪，棋艺精湛，佩服佩服。”

“没有没有，过奖过奖。您这个局我只是碰巧书上见过。”

“您太谦虚了。”

言午微风一笑。

“您现在打算去哪里转转。”

“想……想去……”言午支支吾吾，底气不足的指着中华门内讲：“想去中华门看看大明的风采。”

“那个简单，跟我来。”

“啊！”言午一时间惊奇，心中暗想，难道那个售票员是他的熟人，给我说说好话。

跟着他的脚步来到铁栏杆旁边，突然停了下来，不走了。

“ 这个地方，不值得看，如果你非要进去。买门票太贵，从这爬进去。”那个棋友真心诚意的讲。

“旅游本来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去别人豁你的地方，体验那种快感。”他犹豫一会儿，嬉笑讲：“爬栏杆，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中国旅游收费本来就是不合理。您这样不正是体验那种快感吗？我帮你把风。”

“可是……抓到了怎么办！”言午还有点担心。

“哪有那么多可是，和走棋一样，干净利索。没事。”

言午好似猴子一般，闪进了进去。言谢之后，忐忑的走向了“马道”，快递的融入人海之中。言午行走在陡峻壮阔的马道上，慢慢的触摸那大块的城墙砖，感受那中国古人的智慧，用糯米汁、石灰、桐油拌合后砌成城墙，非常坚固。砖块上还清晰可见洪武年间城砖的制作的痕迹。那世界上最早的责任承包制，由大明帝国125个县承担烧制，然后由长江水路运送到京师，从而满足浩瀚工程的进展，以及质量的保证。六百多年风风雨雨，依然屹立人间，经受历史的考验，岁月的洗礼，到如今，依旧值得如今的我们深思，学习。

他走到城头，看着脚下的秦淮河，脑中浮现出，战时运送军需物资登城的将士，想象着策马扬鞭的将军，以及飞驰在上面的骏马。如今的人们已经无法想象在战火纷的年代，两军交战之际，城上旌旗飞扬，将士们热血激情，视死如归，为国捐躯，击鼓呐喊，将领威风凛凛，站在那城墙上面迎军队敌，纵马长啸，万箭齐发，飞石滚滚，那般阵势，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俯看整个瓮城，气势恢宏，暗藏杀机。遥想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听从谋士朱升“广积粮、高筑墙”的建议，是多么的高明，睿智。而如今太平岁月，巧遇中秋佳节，人山人海。大部分的人们没有心思感受这段沉重的历史。过往的游客只是出来散散心，放松一下罢了。

言午孤独的行走在三道瓮城之内，徘徊于四道券门之间，想象拿可以上下启动的千斤闸和双扇木门，触摸拿仅存闸槽和门位遗迹。他慢慢的进入瓮城上下上下二层13个藏兵洞和左右马道14个藏兵洞之间。那深邃的藏兵洞早已没有在战时贮备军需物资和埋伏士兵，再也无法感受代冷兵器的战争三千多人具有具有何等重要的杀伤力。他内心好似电影片段一样，当年徐达、常遇春等遇有敌人强攻时，将敌人引入城内，然后关门打狗，瓮中捉鳖，那是何等的精彩。

他走着走着想着想着，看到天上太阳隐退，夕阳艳美，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南京其他地方的美景了。他走到出口处，坐在那板凳上，用手轻轻的抚摸当年闸门留下凹进去的痕迹。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能心有灵犀穿越到大明王朝，与刘基、李善长、冯胜等对话。

“小伙子，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一位体态雍容，撑着拐杖，面泛红光的老奶奶问。

“没有，看看历史的痕迹。”言午好似呆滞般的回应。

“我坐在你旁边好久了，你一直一遍遍的抚摸着冰冷的石头干嘛？”

言午笑了笑。

“不就是几块石头，南京城哪里都有。”

“是啊，南京自古有石头城的美誉，特别是雨花石可以堪称精品。可以这样说，西北和田玉，江南雨花石。”

“雨花石现在都是假的，很少有真的。如果真想买点回去送了，我看还是算了。还不如吃点南京小吃，更为实在。”老奶奶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小吃，南京有哪些好吃的。”身为吃货的言午，一听到吃，肚子就开始不争气，无情的出卖了灵魂，管他风马牛不相及。

“南京历史悠久，小吃不落潮流，种类繁多，风味独特。南京夫子庙秦淮小吃、苏州玄妙观小吃、上海城隍庙小吃和长沙火宫殿小吃并称为中国四大小吃。而南京夫子庙可谓是四大小吃之首。”

“玄妙观我刚去，那里的五芳斋的五香排骨、升美斋的鸡鸭血汤、小有天的藕粉圆子、炸酥豆糖粥等，还有千张包子、观振兴面馆的各种苏式面条、净素菜包子等；以及供人们茶余酒后闲吃的品种：盐金花菜、腌黄连头、去皮油氽果玉、油氽黄豆、酱螺蛳、油氽臭豆腐、油氽粢饭糕、烘山芋、油三角粽等，均是价廉物美，独有弄弄的苏州味道。城隍庙我也常去，南翔小笼，满园春的百果酒酿圆子、八宝饭、甜酒酿，湖滨点心店的重油酥饼，绿波廊餐厅的枣泥酥饼、三丝眉毛酥，以及面筋百叶、糟田螺、氽鱿鱼等小吃。可惜长沙没有去过。不过，西安回民街的肉夹馍、汉中凉皮、岐山哨子面、饺子宴，老孙家羊肉泡馍都让我垂涎三尺。”

“小伙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不少。秦淮八艳你肯定熟悉，不知道秦淮八绝听过没有。”

言午摇摇头。

“永和园的黄桥烧饼和开洋干丝，蒋有记的牛肉汤和牛肉锅贴，六凤居的豆腐涝和葱油饼，奇芳阁的鸭油酥烧饼和什锦菜包，奇芳阁的麻油素干丝和鸡丝浇面，莲湖糕团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瞻园面馆熏鱼银丝面和薄皮包饺，魁光阁的五香豆和五香蛋。”老奶奶听到别人总是夸赞其他地方，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南京自三孙到如今，千年文明，源远流长。不但文人骚客喜欢来怀古吟唱，就连吃货浪子也喜欢来这里风花雪月。既然你知道真么多，还去过哪些有名的小吃街。”

吃货对对货，言语不算多。

“潮汕小吃吃过一二，比如：牛肉丸、鱼丸、蚝烙、粿汁、卷煎、普宁豆干、粿条、春饼、肠粉，味道都不错；以及厦门台湾小吃街的：蛤蜊煎、闽南春卷、漳州五香条、海蛎煎、海蛎煎、海蛎煎、海蛎煎、海蛎煎、咸水鸭等；还有新疆的烤全羊、烤全羊、大盘鸡、烤羊肉串、香囊、烤包子、手抓饭，手撕鸡，记得还有这样一首歌谣：吐鲁番葡萄哈密的瓜， 叶城的石榴人人夸，库尔勒的香梨甲天下， 伊犁苹果顶呱呱，阿图什的无花果名声大， 下野地的西瓜甜又沙，喀什樱桃赛珍珠， 伽师甜瓜甜掉牙，和田的薄皮核桃不用敲， 库车白杏味最佳。一年四季有瓜果， 来到新疆不想家。’”

“佩服佩服，我都垂垂老矣还不如一个后生小伙子。我看来以后不能再朋友面前自称南京第一吃货了。”老人一边悲叹自愧不如，一头喜悦长江后浪退前浪。追问：“小伙子，你还吃过哪些好吃的。我老婆子今生是没用口福了，只盼来生。不过听你说，我流流口水也是一种享受。”

“老奶奶奶你过奖了。我也只是平时不务正业，到处东游西逛，看朋友、走亲戚、打暑假工等去过一些地方，与您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小伙，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吃货，何必见外。今天本来打算去城头走两圈锻炼锻炼身体，遇到你，我六十年没有中断的习惯，今日我破天荒不去了。我宁可听您说美食，一饱耳福。我两既然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面之缘，忘年之交。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老奶奶既然相见恨晚，我就当仁不让。我还记得当年暑假去西北，路过兰州，兰州的高担酿皮、浆水面，以及兰州拉面都非常不错以及陇西腊肉最佳。还有南昌绳金塔小吃街的瓦罐汤、南昌拌粉、南昌水煮、凉拌藕、石头街蛋黄麻花；以及杭州的小鸡酥、蟹黄小汤包、三丝面疙瘩、薄荷糕，水晶糕、茯苓膏、肉骨头粥，三秋湖蟹肥，蟹肉小笼，什锦八宝饭，清明有艾青团子，糯米麻糍、猪油玫瑰年糕；绍兴黄酒、绍兴臭豆腐、茴香豆，绍兴越越鸡；三杯鸡、红焖肉、清水鲩丸、酿豆腐、盐焗鸡、赣南小炒鱼，石城肉圆，石城薯粉饺子，鱼饺、鱼饼，香辣鱼干、长乐烧酒……”

“还有吗？”

“还有的在中国大地，我以后慢慢去品尝。”

“小伙子，我老吃货不佩服人，您今天我头一个。”

“您太客气。你们南京老人都特别热情。”

“此话怎讲。”老奶奶追问。

“我第一次来南京。等公交遇到一个老奶奶，她一路陪伴我逛完了中山陵……”言午吧事情的事情的经过都和他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

“是啊 ，我够老不好意思了。人家那么老，还给我做义务导游陪我……”言午一时间想不到词语来形容，“反正就是不好意思。你们南京人真的太热情了。”

“小伙子，你别这样想。您换个角度，不是她一直陪你逛，而是你在陪伴她。”

“我还是不太明白。”

“没事，您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了。”

“也许吧。反正我挺感谢他的。”

“别想了。既然今天投缘，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没事，今天我就做一回东道主，请您晚上去品尝下南京味道。让你感受一会舌尖上的中国，舌尖上的南京。”

“您的美意我心领了，我还有其他的安排，还要赶火车。”

老奶奶问清楚上车时间后，一定要带言午去品尝。言午再三推脱。老奶奶盛情有增不减。

“老奶奶，今天中秋。我真的不敢打扰您。您还是陪陪您家人共同团聚赏月吧。”

“家人，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你就是我的家人。”老奶奶依旧保持着盛情的热情。

言午推脱不过，只好应了。

傍晚

言午坐在微风徐徐的玄武湖畔，干瘪的肚子好似打足气的气球，鼓鼓的，不停的打饱嗝。他的嘴中还回味着刚刚老奶奶请他吃的南京风味小吃，脑中想着夫子庙夜晚悠扬的乐曲，以及那穿着传统服饰荡漾在秦淮河中的小舟，内心更加怀念陪老奶奶在夫子庙给讲诉的各种南京故事。

天上一个月亮，湖中一样月亮，心中一个月亮。玄武湖畔，赏月的人摩肩接踵，各种各样的活动百花齐放。

满城的月光，也照不了内心的忧伤；快乐的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流淌；模糊的梦想，为何总在岁月中摇荡；内心的凄凉，只有用冰冷的玄武湖水洗净尘世的泪光。

他因为聊得太多，感觉口干舌燥，摸了摸口中钞票，找了半天，孤零零的滚出一个硬币。他好似狗看到骨头一样，弯着腰拼命追赶，捡起来一看，一元。周围多少人暗暗讥笑，嘀咕议论，他全当做看不见，他暗暗欢喜，兔子一样跑到小商店。一问。三元。他又气又恨。三元一瓶的矿泉水，这刀也快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换了一个店铺，还是一样的刀，利索。

言午心想中秋、火车站，贵一点也没有办法，只能去别处看看。他不信了，一块钱一瓶的

矿泉水能卖出花来。他把目标锁住了对面的紫峰大厦，沿着玄武湖畔快步的走去。好奇的言午看了一天南京的历史，现在看到现代的典型，岂有不看之理。他看到了，深夜骑行的自行车爱好者，遛狗逗猫的宠物爱心人，也看到基督徒在哪里唱着一些歌颂耶稣的歌曲，顺手还发圣经的信仰者，以及各种家庭、朋友在带着帐篷在野外欢快聚会的人们，以及和他一样的背包客……他边走边寻找，寻觅小商店。可能是特殊时刻，南京的水都异常的贵。也许这个旅游区。他想着想着，想起了那年清明节山青山吃到的10元一瓶的矿泉水和15元一桶的泡面。想着想着，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实在渴得受不了的时候，只能偷偷地跑到公测洗手池，闭着眼睛，当做洗脸一般表示性闷两口自来水。

他深知上车时间还早，补充水分后，又开始了新的足迹。朝着紫峰大厦不停的走去。忽然，一些骑着多人游玩的自行车在湖边游玩。他自信满满的上去搭车：“兄弟，能带我一程吗。”

“可以！你去哪里。”一个东北大汉应答。

“谢谢，反正也是游玩，随便去哪里？”

“小伙子，你也太豪爽了。”

“没有没有，你们才给力，让我少走一段路。”

“你是要去哪里？”

“想去紫峰大厦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十大建筑之一。”

“现在真么晚了，应该关门了。”

“关门了，没事外面看看也好。哪里不是市区吗？”

“对啊，紫峰大厦位于鼓楼区鼓楼广场，是中心的中。”

“哪里好玩吗？”

“恩，可以，哪里挺高的，好像450米，89层。记得刚做起那一年，到上面看了看，如果我没有记错72层是观光层。如果站在上面，南京美景尽收眼底：东眺紫金山、西望长江、南有雨花台、北观幕府山，同时还有南京大学等高端院校，玄武湖等聚集周围。还不错，你看看有没有关门。”

“晚上有也开放吗。”

“应该有有吧。”他突然停下自行车，讲：“你从这玄武门路进去，然后穿过玄武门地道，在玄武门公园上车，然后鼓楼北下车，随便一问绿地中心紫峰大厦，都知道。如果没车，您直接顺着中央路笔直走，也不用多远。”

言午一番言谢，便加快步伐。他看着紫色蟠龙飞天而起，光束直入云霄。虽然疲惫不甘，但是那份渴望，使他热血澎湃，小跑着过去。

他没有钱，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了，甚至连是因为买一瓶矿泉水才走了这么远的路来这里。那个近就在眼前的紫峰大厦，可是真正走起来，还是很远。有些事情是这样，看似近在眼前，收手可得，可是当你真的行动，那些假象好似云彩一般，越飘越远，只有经历一番经历才能到达。等他到紫峰大厦门口时，已经晚上八点五十。他一询问，早过了八点半售票时间。

他的内心更加宽慰，在地下的商场逛了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营业时间到了。他只能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南京新地标。他与门卫打个打了招呼，把刚才的赶路时喝剩的空水瓶灌满水。一问世间，匆忙的往回走。

“小伙子。你逛到这里来了，怎么早不打个招呼，还没有走啊。”

言午的脑后传来了呼唤声。回头一看，今天那二位老奶奶在哪里散步……

许聪

写于2015年阳历7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