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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5:30，老李抹黑起床。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热上两杯牛奶，然后洗漱。喝掉那杯偷偷加了糖的牛奶，另一杯倒进保温杯里。穿上运动鞋，披上灰色外套，拿着收音机出了门。
老李今年68，身体硬朗，精神倍儿棒，加上有1米75的个子，完全不把自己当老头。用他自己的话说“今年68，明年58，我啊，是越活越年轻”。老李喜欢晨练，每天5:30准时起床。收音机是儿子送的。“我不要那玩意儿，你说散步拿个收音机，能散好步吗”儿子吃饭的时候说给买一个，老李左右摇摆着脑袋，和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要”。第二天，老李手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收音机，每天出门都要带着它。老李又狡辩“这个颜色很配我，年轻活力”
老李的晨练路线是这样的，出了小区门往东走，1公里处有个菜市场。“老李头，又晨练去啊”“哟，老李头，你这个收音机声音可真大”老李喜欢到菜市场和别人搭话。然后是往北走，那边有一个老年人活动中心，露天的场地上摆着常见的简单健身器材，老李会在那里做一些拉伸运动，伸伸胳膊，压压腿，扭腰扭屁股扭脖子。半小时之后离开往西走，最后往南回家。当然，这一路自然要和遇见的人打招呼，认识的多聊会，不认识的能拉住就少聊会。回到家有时不到7:00，有时刚好7:00，这取决于路上碰见的人。但总不会超过7:00。这条路线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老伴儿，回来了，牛奶喝了吗？”
“我说你怎么老忘记，快来，还热着呢，赶紧喝”
“让你和我晨练去，你不乐意，非要多睡那半个小时”
听不到老伴儿的回应，老李自顾自的又说“你猜我刚刚遇见谁了？”
“哈哈，是老张，我们有3年没见了吧？那老头照顾他家孙子上学去了，毕业了才解放回来。哪天我非找他下棋不可，那年赢了我就走，不仗义。”
老伴依然没有回他。
“儿子给我这个东西还真是好，能听新闻能听故事，刚刚我听新闻里说今天下午要下雨了，咱们今天可别去跳那什么广场舞了，别给淋了”
“你总要去那，我一大老爷们，不会跳那些，你还总让我跟着，去了你嫌我不会跳，你还跟那老刘聊的挺开心。让我学老刘，我看老刘跳的也不咋地”
又是沉默。
2
那天，老李在小区拦住一个认识的小年轻。
“你们年轻人在哪买花啊”怕他没懂又加了一句“就是那种送人的一大束一大束的花”
“李老伯，出了门往左300米左右的巷子里有一家花店，店铺不大，但是一般的花都有”
花店里，正在插花的女店员看见了推门进来的老李。
“老伯，您买什么花啊？”
“……额，我看看什么好看”
“老伯，您是送人吧？”
“送亲友的话，看这边，有兰花，紫藤，月季……探望病人，选马蹄莲，康乃馨，苍兰……”
“给老伴儿买的……”
“那这花适合您，象征永远恩爱，夫妻好合”店员指着一捧合欢花说。
老李盯着眼前的一大捧红玫瑰出了神，“啊，这个是玫瑰花，老人们一般不喜欢这个，觉得太艳，所以没给您推荐，实在抱歉。不过，如果您喜欢的话……”店员歉意的说。
“就这个吧，我喜欢这个颜色，红色，年轻有活力”老李对店员说的“老人们”感到不快。
“老伯，您真是浪漫呢，您爱人一定特别幸福”店员一边包着玫瑰一边说。
老李付了钱，捧着玫瑰出了门，一共99朵。
“老李，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老李顾不上理路边搭话的人，表情复杂，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3
“老伴儿，家里一团糟，我整天一个人在家，都不知道做什么好。儿子说让我过去他那儿住几天。我一想，这儿才是咱俩的家啊，我不能把你留在这。”
“你看，我带了什么？”
“一辈子过来了，没送过你花，以前总觉得送那干嘛？不能吃不能用，几天就蔫儿了，你开玩笑说着要买，我也说买买买，结果啥也没买来”
“每天早上我喝牛奶偷偷放糖，只放一点点。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你看了看糖罐里越少的砂糖，转过头来盯着我，说家里进了一只猫，偷吃糖的大馋猫”
“你说上了年纪，就得注意点，别吃那么多糖”我懂，我都懂，可就是管不住嘴。
“你不陪我晨练，我小家子气地说不陪你跳广场舞。我还气不过你总夸一起跳舞的老刘。”
“老伴儿，没人和我吵嘴了，清静是清静，就是太难熬了。我想着以后也去练练那广场舞，我不想去了那边还让你笑话我”
“老伴儿啊，我想你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面，洒在地上。房间里飘满玫瑰花香。老李坐在桌前，看着玫瑰花，手里拿着相框，一抹阳光打在上面，金灿灿的发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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