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会有不同的驿站。我在大王一中服务了十四年,自九六年到一零年。然后,灵宝四中借调两年,焦村一中上班四年,因久病不愈被落聘,来到东村小学,已是第三个年头。
是的,我从教已经二十三年,如果从九四年师范毕业算起,工龄已是二十五年了。
大王一中本是我的母校,我从那里初中毕业考取师范,又脱产进修两年中文。五年后,我以新老师的身份入职,同事里有一大半是我的恩师,还有一小半儿是我的同学,再有的也都是大王老乡。校长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
所以,几乎用不准“熟悉环境”,因为本来就熟悉。我以青涩的教法引导学生,以满腔的热情对待工作,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竟然不觉得累——太年轻了呀!才不满二十周岁。
道契阔话温凉而今,我离开大王一中已经近十年,我的老师们,多数已经退休赋闲,还有的已经作古。很普遍的一个现象:很多老师都是在退休的五六年内去世的。更遗憾的是,有两位老师,我的老师,五十九岁死亡——一个猝死在学校住室的床上,一个遭遇车祸。五十九岁,正要迈过退休的门槛儿!
老师的猝死,或者病卒,无非是因为积劳!老师都是累死的。
我也差点儿累死!两次。
我一直都认为,我之所以没有直接累死,再也醒不来,倒不是因为我的命大,而是因为我母亲,我母亲一辈子与人为善,上天也实在不忍心她老来丧女吧!
我母亲总说“国家给你发那么多钱呢,好好干。”到底多少钱呢,我刚毕业时是二百六十五块八,领了很多年。这二百块钱买的是我一周五天半,一天二十四小时。
即使母亲没有这样教导我,我也会好好干的,因为我有那么多敬业的恩师,他们莫不是竭尽所能地工作。
在工作中,很多老师、同事都给我帮助和温暖。我是大学里入的党,毕业后需要转正。据说是全票通过。全票通过不算稀奇,难得的是大家一一发言,表示对“艳艳”的认可——工作认真负责。
同事里,也有很多和我老师同龄的,只不过没有直接教过我:苏老师的年龄,都能教我二姐了;杜老师的女儿,是我同学;樊老师是社层的姐夫,比我大十五岁呢。……
一别经年,再也没有当初的朝夕相处。——我们学校,所有老师住校,一周才回去一次,真正的“以校为家”。每天从早上五点进班,到晚自习下后查寝完毕才能安歇。每天都在统一的大办公室里备课改作业开会……我们和同事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家人。
我离开大王一中后,很少再有机会见到老同事,除非专门邀约。
杜老师去北京照看外孙,连续五六年都在北京;苏老师看护宝贝孙女儿,走不开;樊老师又是给儿子娶媳妇又是出嫁女儿,又是翻修老家的房子,又是陪父母外出旅游,又是给老父亲看病无果,老人家撒手人寰……
我是天天围着我家的“小王子”团团转,还转不圆,家里硝烟不断,鸡飞狗跳的。
我们都陷在生活的漩涡里,无法自主。
去年暑假杜老师从北京回来,我们就说聚一下,见见面。可是,一直都不能。不能相聚。
直到上周,由樊老师出面,我们才商定:见一面。苏老师最终爽约,因为事务繁忙,他脱不开身。我们——我,樊老师和杜老师见了一面。喝茶,说话,吃饭,闲逛……消磨了大半天。
这半天,足以抵消这么多年的相望相念!
故人相见,有说不完的话,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有共同经历的事,有共同教过的学生……所以,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昨天在东关集市上,居然偶遇张老师夫妇,我们亲爱的秋梅.张老师和她的夫婿张老师。张老师是我们语文组的大姐,多年的教研组长,我们小一茬的老师,都是经她的手调教过的,听我们的课、评我们的课,她亲力亲为,我们受惠于她的太多。
张老师的博士儿媳马上就要诞麟儿了,恰好在九月,恰好是张老师退休!——人家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呢?上天太眷顾了吧!
昨下午,伟才.张老师给我送了几本书,金圣叹的评本《水浒传》上下册和《李白传》。我们谈了好久,话题离不开书。——张老师藏书多看书多,我的好些书都是经由他推荐才买的。
“道契阔,话温凉”——故人来,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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