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过梁岑,恋爱是一种本能,就像是街上有个球朝你滚过来,你会下意识地给它一脚,这跟恋爱的时候是一样的,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躲开他。
就像这个周末,才出校门的她,便撞上斜倚着单车的他。在一众喧闹的初高中生里,他安静又成熟,挺拔又内敛。他也似乎一眼也没有放过门口,才能这样一下就捕捉到她,并直直地走向她。
梁岑不好在这人流如潮的地方发作什么,安静等他来,也不说话,沉默是她最擅长的一柄武器。
“来了?带你一段儿。”陆景着一身灰白的运动装,整个人像是要去赴一场球赛般。
“跟你不顺路吧!”梁岑慢慢挪步,不好在校门口杵着,尤其身旁还有个男士,已经有好几个学生笑笑地向她致意了。
“你是要去找徐天吧?我去踢球。”陆景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梁岑倒是意外极了:“你认识徐天?怎么会?”
“我想再追你一次,不介意为此付出任何努力。”他笃定的样子,像极了两年前的那个夏日。
……
梁岑虽极不情愿,但也还算穿得体面地下到宿舍楼来,看着门口这个用短信近乎命令她的人,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愤怒:“学长。”
陆景跳下单车,背上还有一个挺大的背包:“刚回来,就从你这儿赶,能陪我去吃点吗?”
自从收到那莫名其妙的告白后,梁岑便总惦记着找他问问清楚,看来是时候了:“远吗?天快黑了!”
陆景笑,仰起脸看天,日头虽未中悬,却也离地平线还远:“学校旁边,铁三处。”
“那行吧!”梁岑揪着裤缝,第一次由着男性从宿舍门口领走。
陆景扶正单车,跨了上去,拍拍后座:“上来吧。”
梁岑还是第一次坐这东西,她的老家群山巍峨,单车可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这脚该放哪儿呢?她还在思谋,车已经开始滑行了,有风从耳朵边飞过。
当陆景带着她驶过食堂,穿过图书馆,便迎来了学校的后大门,两旁是斜斜的柳树……“抓紧了了,前面有个斜坡!”是陆景在说话。
梁岑一个激凌,手扣着底座,脚也跟着往有着落的地儿蹬,可这一蹬便是一阵儿刺痛:“呀!我的脚……停停停……”
陆景也觉异样,赶紧刹了车。是梁岑的脚抻进了单车后轮的辐条里去了。
陆景一边扶着车,一边小心翼翼把梁岑的脚挪出来,梁岑蹲坐下来,忍着疼不喊,眼泪却掉了下来。
陆景也低下身子,拉起她的裤脚,褪下袜口,脚踝上几道猩红的划痕,皮都蹭掉了。
陆景立起身子,顺势要抱她:“门口有个诊所,带你去上药!”
梁岑双手推他,拒绝挪动:“别动,等我缓会儿!”
陆景便又半跪着蹲在她身侧,一手虚握着她的脚踝:“疼不疼?”
梁岑不答话,此时觉得又疼又丢脸。
“抱歉,第一次约会,就让你受伤了!”陆景看着低垂着头的她,只搓着双手缓解尴尬。
梁岑听着“约会”二字,惊得抬起头,眼帘上还挂着泪珠儿,像青绿的草叶尖上沾着露珠:“谁跟你约会啊?我都还没有了解你,凭什么你说了就算啊?这么丢脸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这些……”说着说着竟哭出了声音。
陆景看着自己的道歉却惹来更多的泪花,偶尔路过的校友们都会投来探寻的目光,不禁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爱?”
梁岑不明所以,他却开始了抒情,如此动听:
“你第一次来学校,是妈妈一起送来的吧?我接待的你,你第一次对我说你的名字,发音很奇怪:niang... cheng... 平翘舌不分,前后韵混淆,边音鼻音一个调,差点就把我逗笑了。你还记得吗?”
“后来你报了书法社,报名表上又是你的名字,这次却写得出奇的俊美,一眼便不能忘记。”
“然后是有一次社里活动,要求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必须有节目,你和另一个女孩唱《勇气》,听得出来,你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五音全不在调上。”
“最让我心动的一次,是去市里筹备书画展时,我在挂一副字,你慌忙跑过来帮我扶住楼梯,仰脸看我时。”
“你很瘦,却在小小的身板里隐藏着众多的惊喜;你特别安静,喜欢拿着坐垫去最大的那个自习室背四级单词;你一般吃食堂,偶尔会去铁三处吃那一家的米线;哦,还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是冬城人。”
“我有一点点喜欢你,想要继续,今天就是郑重的问一问你,可不可以?”
梁岑倒是不哭了,却也答不上话了,她从没想过这个远得像风景的学长竟真是留意她很久了。
“不说话,算是答应吗?”陆景还是看着她,似乎眼睛都曾眨过。
“听你说来,你的喜欢只一点点,我凭什么要冒险?”梁岑回看他,也不躲闪。
陆景朗声一笑,递出右手:“先带你上药,再带你吃饭,你看我的表现。”
梁岑鬼使神差,像是落入了星海:“说不定是你太冒险,我还没有把握做好谁的女朋友。”
陆景听了梁岑的话,眼神灼灼的定在她松鼠般鼓起的脸颊上,骤然露出一个春河破冰般的微笑,炫目而又充满了潺潺流淌的生命力。
……
现在,她又坐在他的单车后座,只是再不会把脚往辐条里送。“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或许可以再试一次,和这个曾经温柔待过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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