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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荼靡花事了》(15)

【原创】【连载】《荼靡花事了》(15)

作者: Li_焉知 | 来源:发表于2020-03-13 23:37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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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岑当初撇了村官做了教师,并不是因为职业梦想也非其它崇高缘由,委实只为有这可观的寒暑假期。

陆景打来电话,说要送她,梁岑听他心平气和,也不想与他争执,便用一种近乎撒娇的方式恳求,她只愿意一个人回去,她和他的事,容她用假期好好考虑。他也便应允了,只送到汽车站,直磨到她上了客运车。

梁岑的家,确实四面环山,只给这个山脚下的人家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天。梁岑亦如井底之蛙,被这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围困了长达十五六年,她年轻的心热爱故乡,却不拒绝飞离故乡,所以读大学的四年光景里,她几乎都没怎么回过家。

父亲母亲总说她,一个女娃子心气总太高。梁岑也不恼,她知道爸妈是在换一种方式叫她回家。所以,她回来了,带着一份好叫父母安稳的气质回来了。

“师傅,请您靠边儿停一下!”梁岑突然出声,是远远隔着窗户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妈妈。

车还未稳,只见梁岑母亲便迎了上来,想必是看到了客运车前方玻璃上的起始地点“冬城――溪洛渡”。

“妈!”跳下车门的梁岑不知道她的母亲等在这里有多久,却看清了她母亲头上细密的白发。

母亲笑着说完“小妮子晓得回来啦”,便想拉过梁岑笨重的行李箱,梁岑却阻止:“妈,我都多大了,还要你提这重的,你帮我拎包吧!”梁岑知道不拿点什么,母亲是不会肯的,便把背包塞到她怀里。

母亲答着好,眼神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像是要把这小半年没看够的一次性补上,盯了好半晌,才又催促着:“快走,墨蚊多得很,一会子你那光腿子上怕全是红疙瘩。”

“爸在家吗?”梁岑扶着行李箱,歪头看母亲,想着明儿就带妈去染个发,再烫个卷儿。

梁母约莫五十岁年纪,身量不高,也是个不胖的女人,嘴唇锋利,像是能说会道的样子:“他呀,才把一坡的羊收回了家,又去上河坝伺弄他那十来箱蜜蜂了。也不瞅瞅这闺女今儿可就回来了!”

“爸啥时候养上蜜蜂的呀?”梁岑知道父亲是个闲不住的,“怎都没听你们说起呢?”

“嗐,还不是你那幺哥,从啥网上买回来的,起初只一箱,新鲜劲儿过了就丢那屋檐底下,让你爸看见了倒是来了兴致,又买了些又招了些来……”

“那幺哥呢?我听他说下了班儿就回来。”梁岑提到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幺哥倒是有些惭愧,从小只顾和他打架,长大了要寻个工作的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好像自己只是比他大点儿,不然真算不上个姐姐。

“嗯,听说你回来才要回来的,平日里不着家的。”梁母走在后面,二人一高一低地向山脚下的家移走。

梁岑家原是迎着山下的第一家人户,这几年好多山上的人户都往山下迁,梁岑家下头已是重重叠叠的人家。也零星听到母亲数过,这些新建的房子里,有三婆家、幺爸家、二伯娘家、安华家、蒲四妹家、黄世珍家、刘邦富家……

“姐!”一个大声,打断了梁岑四望,回转头去,那不正是她亲爱的幺哥吗?

来人骑着摩托车一路轰着油门爬将上来,停在梁岑母女跟前,脱了车帽,是个清秀俊气的青年,眉眼处确与梁岑有几分相似:“姐,看我买啥了?”

梁岑顺着幺哥梁源的眼神指引往摩托车踏板上一看,全是肉菜,又想起了高中时代,那时幺哥念初中,买菜的活儿却全是他在干,梁岑弯腰一一查看:“怎的,买点儿菜还要向我邀功啊?嗯,都是我爱吃的,一会儿炒菜做饭就由我来吧!”

梁源立马告饶:“你可饶了我吧,我还是喜欢妈做的饭菜。”

“你!”梁岑被噎得不行,“不过我也喜欢妈做的!妈,有大头菜吗?我可馋那个了!”梁岑去挽母亲的胳膊,梁源架着摩托慢慢地挪。

“有,早给你腌好了。”母亲高兴,脸上的皱纹愈发清晰。

梁岑抬眼望着那葱茏的翠绿的巍峨的后山,吸了一口气,感觉真好,这就是她最初的来处,也是她永远的退路。这里像一盏灯,不论白昼冷光还是黑夜冗长,都为着自己燃烧着,照亮着,指引着。

“咦,大朝门敞开着,是你爸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提醒梁岑,家到了。

“爸!”梁岑歪头朝里喊。

一个黑瘦身影蹲在院子里,正拨弄着蜂板,旁边的地上摆放着一个白瓷碗,听见梁岑那一嗓子便望门口看来:“姑娘,回来啦!你看我给你整啥好东西咧!蜂蜜咧!你最爱吃的甜!”

梁岑跑去,心里美滋滋的,却忍不住嗔怪:“爸,你咋把自己晒那么黑呢!戴戴帽子嘛!”

“你这姑娘倒是讲究起来了,咱庄稼人不怕黑。”父亲说着又嘿嘿地笑起来了。

哪里是讲究嘛,明明是心疼您。梁岑心里是这么想的,并没有说出来,说出来父亲该不知道怎么答话了。梁岑欲拿手蘸了蜂蜜吃,兜里的手机却响了,屏幕上跳动的是两个字――“陆景”,梁岑在客运站上车后终于把那一串熟悉的陌生号码冠上了名字。

“到了?”还是惜字如金,又或者是轻言软语,他最近委实低声下气。

“嗯。”梁岑更简洁,父母皆在,不好多说,“没事我挂了。”

“等等,有事。”陆景一顿,“替我问叔叔阿姨好!”

梁岑不傻:“这不合适。”感觉自己又很无情,便加了一句:“有机会,你自个儿问吧!”说完更觉不合适,果然听到对方的笑意,像是得逞的如意,又像是由衷的高兴。

陆景的如意和高兴化作绵绵的四个字“一言为定”,随着电波穿透了梁岑耳膜,抵入心底,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瞬间让梁岑觉得手机好烫人,便掐断了通话。

不知何故,还没有吃到蜂蜜,心里却涌上了一阵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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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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