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风筝曾经停留过（19）

[青春] 风筝曾经停留过（19）

既然生在无望的时光里，又何必开花，让我不忍摘弃。许久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真的有命中注定这回事，但我恨它发生得是如此悄无声息。

“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我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时，何逸刚从讲台上领了试卷下来。颀长的身影投射在我眼前，我微微晃了神。

他轻轻将卷子放在我桌上后停了几秒，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气声。不知为何我心虚地将手机放进桌兜，抬头再看时，他已经站在下一排分发试卷了。

还未等我静下心来，体育委员张涛像火箭一样窜进教室，夸张地拍拍讲台，“同学们，咱们和三中的篮球比赛定在下周日，记得全都来捧场啊”

他刚说完台下便乱成一锅粥了，都在讨论着这场毫无胜算的比赛。每年高中联赛的第一名都是三中，多年来从未失手。

“切，这不是在找虐吗，唉，男神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同桌花花调侃地说，“你说也是神了，据说连续十年稳坐第一的宝座，你说是不是因为时间都用来打篮球了，所以学习才不好啊”，然后她噗嗤一声笑了。

许归宁是校篮球队的前锋，上次遇见他打篮球还是在操场和朵朵被张朝阳刁难时。

“咱们班都有谁参加？”

“只知道有何逸”，她放下正在翻着的书本，“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用她的话说就是何逸又一次刷新了她对男神的定义，学习好长得帅性格好，竟然篮球也打得好。

下课后我经过操场时特意留意了一下，何逸他们正在训练，不得不说，在乌泱泱一群人中，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和熟悉无关，只不过那个背影是如此特别。

回教室的路上，我在走廊里和唐昕遇见了，她还是那样骄傲得如一个开屏的孔雀，走在路上不时有男生盯着她看，她似乎很享受那种目光，经过我身侧时，她忽然冷笑了一声，我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像你这样的乖乖女，你真以为你和他能走下去吗”。不得不说，那一刻她的那句话，真的刺激到我了，我扭回身似乎想分辨一下她说这话时的表情，然而我搜寻到的只有她那不可一世的背影以及左耳上那根银晃晃的细丝，无论黑白无常说多少次她都不会摘下来的耳坠。

然后没来由地，我想到了另一个空空的耳朵，上面只有曾经的一个洞，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积聚了我十六年的勇气。

学校的喷泉开始喷水了，在喷水前会先有音乐响起来，我跟着音乐走到了离池子很近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硬币，我卸下书包想从那里翻出一个硬币，然而没有。

“喏，给你”，何逸背着书包站在我身旁，他温柔的笑在喷泉下印现出一片灿烂。让我心中无比神圣的愿望都变得那么见不得光。

我没接他的硬币，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他在后面推着自行车跟着我，这样的场景我梦到过无数次，但在梦里的我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姿态。

“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这是聚会后他第一次认真地和我聊天，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我忽然心软了，转身回去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像有小星星在里面闪耀，于是一句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忽然脱口而出，“你的眼睛真好看，不过以后不要对人眨巴，会让别人动心的”，刚说完我便后悔了，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

“那如果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眨巴呢”沉默良久后，何逸忽然认真地对我说，“言晞，答应我，认真学习，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吧”。

那一刻，望着那么真诚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嘴角微微扬起，推开车子走了，从我身侧经过时，我忽然意识到，那样的微笑是我之前在他脸上未曾见到过的。

何逸，对于你来说，我们一起上大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明明你曾清清楚楚地告诉过我，你永远不会喜欢我，让我不要白费功夫的。可是你现在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唇角一勾，然后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呢。

我伸手摸自己的左耳，那里有一颗小痘，小时候曾经打过一次耳洞，自从被同班同学将耳环挤掉后，那里便结痂化脓，一摸就会疼，直到现在虽然伤疤早好了，但一碰到，还是隐隐觉得它似乎还没好。

不知不觉，我竟沿着操场走到了学校的南门，一扇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打开过的铁门，对面是白色的五层建筑，三中的图书馆，是几所高中里面最好的图书馆，面积大，建筑美，图书种类全。

一中的学生，二中的食堂，三中的图书馆，四中的篮球场，五中的教师。那个年纪的我们，善于把所有好的东西归类分享。

三中的学生正穿着校服热闹非凡地往外涌，不得不说，他们学校的学生真的比我们学校的学生要活泼很多。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人群，正准备往回走。

“言晞？”许归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南门外，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隔着那扇铁门，他的脸被忽明忽暗的光照着，有些不真实地在我眼前晃动。三天没有见他了，他不来找我，我也没有找他，尔朵说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从一开始，被动的便是我。

他头往右边歪了歪，示意我绕出来，见我呆呆地站着不动，他后退了几步，随后笑着往侧边走了，我盯着他，以为他要走了，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绕到护栏一侧，双手在护栏上方的两块玻璃间滑过，轻轻一跨人已经落到了操场上，站在我面前。

“在这等我吗？”他有些玩味地笑着，伸手正要碰到我的头时，我躲开了。

“还在生气吗？”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其实我从来没有生气，他没来找我的第一天确实是这样的。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可能只适合做朋友，你看，我不去找你，你不来找我，然后我们可以三天不用见面，不用说话，在这期间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度过了怎样的一天，是开心还是难过，我们全都一无所知。”无欲无求的我，在那一刻发现了自己的贪心。

他沉默不语，而后忽然转身离开，“我心慌啊，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生气的”，我对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随后跑着离开了操场。

没走几步，胳膊便被拽住，许归宁无语地看着我，“算了，走吧”，后来才知他转身去打了一个电话。

“去哪？”我坐在他的坐骑后大声吼叫。

“到了你就知道了”这几个字像是魔法一般，我竟心生期待。

他在糖果KTV前停下，回身看了我一眼，戏谑地笑了。而我直到看见桌子正中央摆放的一个蛋糕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明天是我生日。

屋子被彩色的气球和几盆假花装饰着，除了尔朵和赵骁外，剩下的几个都是他的朋友，几乎是在一瞬间我扭身回头去看许归宁，他正盯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彩色的壁灯。

“晞晞，快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不回去了”，朵朵兴奋地拽着我衣袖，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狂欢了，自从上次考试考砸后，这段时间她都埋头学习，几乎快要郁闷坏了， 这次月考结束后整天嚷嚷着要狂欢一下。

不知谁提议，在十二点前每个人都要唱一首歌，二凯和龙子争抢第一个唱歌的机会，谁也不肯让，最后一个女生将话筒递给了他们，“得嘞，您二位也别抢了，给我们来个情歌对唱吧”，瞬时，他们两人摆出一副见鬼的模样，纷纷丢下话筒。

“来一个，来一个”不知谁起了头，而后有人竟然点好了歌，最后挣扎无果，合唱一首《水晶》。

爱一个人常常要很小心/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爱一个人又缤纷心情/看世界仿佛都透过水晶

……

二凯唱女声，他故意捏着嗓子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一曲终了，他放下话筒嫌弃地看了一眼龙子，“你丫唱这么难听，我的耳朵受到了伤害”，龙子回以一副同样受到了伤害的样子。

一向不喜欢热闹的我竟然在那一晚感觉到了温暖与平和。

快接近十二点时，周围人都看着蛋糕，我拿起打火机的那刻，火光闪烁时，似乎透过那扇小玻璃看到了许荟，一闪而过，没多想地，我将打火机对准了蜡烛。

“许愿啊”，许归宁笑着望向我，闭眼时，我看到二凯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哎，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都不懂，他这是想问你的愿望里有没有他啊”

“哦”大家饶有意味地一起回答。

结束后，我看着大家的脸上，身上，几乎每隔不远，便有彩色的蛋糕印记，朵朵喝高了，赵骁扶着她回去了，剩下的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我看着许归宁，他也喝了些酒，脸色微红，“我送你回家还是？”

“我和家里说了今天晚上不回去”，我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蛋糕还有身上的酒味，我发誓再开明的老爸都会问个不停的。

最后我们来到了二凯他舅舅在楼上给他留的一间卧室。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他指指大床。

简单地洗漱后，我们便躺下了，黑暗中只觉得怎么都无法调整自己的呼吸，于是我只得轻轻地呼气吸气。

只能听到许归宁的呼吸，我以为他睡着了，便想悄悄翻身确认一下，刚面对着他，他忽然抱住了我，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随后他沉重的呼吸便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感觉双唇映上了他的，他呼吸沉重，用力地吮吸着我的嘴唇，我只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的双手怀抱着我，一只手却已经伸到我的衣服里面，察觉到他的动作后，我瞬间慌了，挣扎地推开他。

“许归宁”

“怎么了”他沉沉的嗓音吹过我的耳边，痒痒的。

“你这样，我有些不舒服”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底气不足地对他说。

他摸摸我的头，帮我整理了衣襟，随后拉着我的手，“睡吧”。

那晚我数完了星星数山羊，本以为会把动物园里的宝宝们都数一遍然后睁眼到天亮，却在后来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桌子上放着豆浆油条，和一张便条，他有事先走了。

那是为数不多的，唯一一次我痛恨自己的嗜睡，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睁眼到天亮，然后在他起身的时候对他说，你去哪，我陪着你，然后不放开手。

可是，也许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望，人生，命运，全都是因为那一场荒唐的相遇啊。

我独自一人吃了早饭回家了，感觉再不回去老爸会奔到朵朵家里去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