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风筝曾经停留过（16）

[青春] 风筝曾经停留过（16）

再次走过熟悉的道路，我手中紧紧地攥着钥匙，将深深的失落包裹在平静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之前的决定是对的。

房内一个红色身影推门迎来，我一眼便认出了许荟，我呆呆地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她依偎在许归宁肩头低声和他耳语，瞬间袭来的难过像潮水般淹没了我之后的听觉知觉。

就好像我最害怕的预言得到了证实那般无法接受。

许归宁先看到了我，接着许荟朝我招手，嘴角挂着一丝只有女生才能看懂的得意微笑。仿佛在对我说，言晞你输了。

“给你”，我将钥匙递给他后扭头便想离开，尽管我也不知道那些堵在我心里几乎将我的修养吞噬殆尽的气愤从何而来。

“她来找我借羽毛球拍，她参加了市一中和三中的羽毛球联赛”。

“我又不关心这些，你没必要和我说”，我几乎是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去了。

许归宁抢先一步堵在我面前，露出无赖的笑容，随后俯身用他深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切，我不信”，想否认的我一抬头便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从未有过的真诚。

我紧张地捏着衣角，心虚地不知如何回应自己的被看穿。

沉默许久后，他忽然摸摸我的头，随后定定地看着我。

“我想要试着改变，穿上校服，拿起课本，尽量不逃课不打架，你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很难做到，但我愿意去试一试”。他漫不禁心地搓着门前的松针，稀稀落落的叶子顺着他的手指飘落下来几个，隐匿在树荫下的面孔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安静。

“你不就是在意这个吗”，我发现他右耳上的耳孔，那里原先挂着一个招摇的耳钉。

“那就试试呗”，紧张得要死的我转身捂着心口故作镇定地回答。

夕阳绕过远处淡黄色的土丘从他背后倾泄而下，他颀长单薄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我便盯着他的影子发呆。直到头上传来痒痒的触感。

“笨蛋，我就在这里啊”，他亮晶晶的眼神里好像有星星一闪一闪，让本应愤怒的我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弱弱的一句，你干嘛！

他忽然倾身下来，我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里有小小的我，我看着她逐渐变大，猝不及防地，我跌进了他的怀中，唇瓣映上了一片柔软的温暖，我睁着眼睛感受着流窜在体内触电般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好久之后才推开了他。

在他面前，我像个愣愣的傻子。

没有告白没有在一起，但初吻次吻却全都失去了。

“生气了”他坏笑一声，我生气地将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全抛出来。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嘴角一勾，“是吗？我还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在学校的时候，和在我家的时候”他忽然转变语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你也喜欢我啊”，毫无章法的一套，我觉得自己彻底断片了。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而我终不能幸免地，落入了他的温暖之中，伴随着梦幻一般的感觉。

被他拉住的双手也回力紧紧抓着他。

那是那么多的时间中，我最想留住的一刻，也许是因为那是我的青春里，拥有他的开始。一个并不算糟糕的开始，相反，还有点美好。

“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他推出了他的坐骑，那辆充满回忆的摩托车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马达轰鸣起，它便可以带我去往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犹豫着，他看着我别扭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随后便将我抱上了摩托车，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戴上了头盔。

随着电梯缓缓身高，黑色的天空像被稀释一般，星星越来越亮，这栋楼于千禧年元月完工，因矗立在旁的观星楼遗址而得名观星大厦，以前爸爸妈妈常带我来这里观光，并指给我看各种星座，自从妈妈走后，和妈妈有关的地方爸爸便再没有带我去过。那个装作潇洒地放手的老爸，在那一天被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热情。

有些不在意的隐藏，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因为你明明知道它会马上失去。

我任由他拉着我自顾自地向前走，他在前闷声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他无意识地扭身扶着我的胳膊，随后又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都说高处不胜寒，然而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从很早开始，我就对他卸下了心防。

空阔的顶层只有几排紫颤木的长椅，也许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我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几个人。

四下里静悄悄的，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紧张地攥着他的手，直到感觉手心出了汗。

“害怕了？”，许归宁在长久的沉默后忽然开口，我怔了怔。

“怎么可能，我，我常来这里”我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大，“我不害怕”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害怕。

他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算是吧”。我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地包裹在他的大掌里。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未等我说完，他忽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耀眼的流星正划过天际，像是压着我的发丝飞过，一不留神我就会被那束光芒灼烧。那是我距离流星最近的一次，以前的很多次从来没有遇见过。

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许愿，好像只要我许下愿它就能帮我实现那般虔诚地渴求着。还没等我许完愿耳边便传来某人“切”的一声。

“你”我面红耳赤地看着他。

“幼稚鬼，知道流星为什么会掉下来吗”他戳戳我的脑袋，“因为不堪重负，所以你还好意思把自己的愿望强加上去吗”

“流星是分布在星际空间的细小物体和尘粒，它们飞入大气层，跟大气发生了光和热，最后才被燃尽成为一束光……”

我用科学据理力争，许归宁冷哼一声，玩味似地看着我，我用科学解释流星的形成，转眼却把它当成可以实现愿望的神。

“你，许的什么愿望”，他低头朝我的方向移动了一寸，温热的气息吹过我的耳边，痒痒的，我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心。

“何必舍近求远，也许向我许愿比对流星还靠谱呢”这个人真的是不知道何为颜面。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孔，我紧抿嘴唇向后倾身着，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一进一退中，我们全然忘记了最美丽的景色就在我们抬眼便可以望见的地方，瑰丽地闪动着。

直到他忽然扳正我的头，我才看见了映见在他眼中的那片星空，灿若星河。

我回头盯着天空看，然后指着勺状的大熊座，顺着勺柄的方向找到了最亮的那颗星，北斗七星，可以给迷途之人指明方向的那颗星星。

“那个星座呢”。

“猎户座，它的中间有民间流传的三星高照，好比猎人的腰带。喏，那里”第一次和爸爸妈妈来这儿的时候，他们教给我的第一个星座就是这个。

“看不出来，你还会认这个”，他双眉微蹙，却是一种滑稽的表情，许是急于想抚平那微蹙的眉眼，我脑子快速地转着。

“有奖励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谁知下一秒许归宁另一只手在口袋里动了动，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在星空的照耀下，招摇过市地闪耀着。它的上面挂着一个红色的石块，我捏着手指只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被震碎了。

“喏，别丢了，我的传家宝”，他满不在意地随手塞进我手里，没给我留半分犹豫的时间。

“言晞，收了这个，你可就是我们许家的女人了”我手抖了一下，或许是被他的话吓到了，想把项链还给他。

“怂样，开玩笑的”，他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向我，我竟又慢慢合上了手掌，将项链重新收在手中。心中如暖流过境，我紧紧地捏着那份被称之为传家宝的项链。

随后我抬头望着星空，比烟火还美丽的这一刻，初次见面的那天，我怎么会想到我会和眼前的少年会产生这么多美丽的瞬间。

那晚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多年前的新闻。而后他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那个主角是他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