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猛地向前一颤,就像是不小心打了个盹,睡过去的一刹那失去了重心似地往旁边一倒,紧接着张开了眼睛。眼前是座相当破旧而古老的小院。
土坯墙和七倒八歪的木栅栏拼接成了一道岌岌可危的院墙。
几棵柳树歪歪扭扭地立在墙外,几个穿着土布衣服的婆子正凑在一处低声细语,一面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看,还有几只猫狗也隔着栅栏往里嗅着。
许长安抬头看着头顶上叶子都被太阳晒得打了卷的柳树一时有些发蒙。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那个宅子对面的一幢房子前边的台阶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警服,黑色的,不是现代的款式,倒有些像民国时期的,小腿上缠着白色的裹腿,脚上还是一双破旧的落满了土的黑布鞋。
他看着偏向地平线的太阳一时分辨不出是早上还是晚上。
再一扭脸,有些惊悚地发现就在自己左后方站着一个,嗯,人?
可是,这个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隐在背后的那道墙里,脸色发灰,一头乱草似的头发,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还带着些幽怨地看着他。
“干嘛?”许长安问。
那“人”张了张干瘪的嘴唇有些委屈地说:“是,我的身体,你怎么抢了?”
“啊?”许长安一时没懂他的意思,指着自己的脸问,“啥?我抢了,你的,身体?”他这才有些回过味来,难道,他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
这是梦吗?
他咬了自己手指头一口,用的劲有些大,险些咬破,可是疼感是真实的,不是梦?!
他一下跳了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这时,有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绑结实点,别让他咬着!”
许长安回头,看见刚才那几个看热闹的婆子们正惊呼着向后退,几个警察拿着手里的家伙式从院里吆喝着出来往远处赶她们。
而院子里面有三四个警察正用钢叉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往外走,那人头上套着个麻袋,脖子处还用麻绳缠着,长长的头发从麻袋下方散出来,再加上明显的身体特征,应该是个女的。
她的嘴可能被堵住了,正发出呜呜的叫声,全身用力挣扎。
许长安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抓个姑娘干嘛?”
“她中邪了呗。”一旁的魂魄说。
“中邪?”许长安回头看向它。
魂魄点点头说:“我们村这几天老有中邪的,突然就会晕倒,醒来后就到处咬人吸人的血,好几个人被咬了以后也跟着发疯病,村民报了警,本来想找大夫看的,大夫也被咬了,所以只能把他们带到后山夹沟里枪毙。”
许长安有些惊悚,靠啊,这啥情况?僵尸局?
自己怎么穿到有僵尸的地方来了?这是哪部电影电视还是小说?啥意思啊?
这时跟在那几个拿钢叉的人后面有一个矮胖子冲许长安招手:“小林,赶紧死过来,站在那儿发什么呆?”
许长安没动,还是茫然地看看四周,他不觉得那是在叫自己。
“叫你呢,现在你是我,赶紧过去吧,那我们副班长,凶着呢,会打人的。”
都成了魂魄了,它对这个副班长还是很胆怯,一个劲地催促着许长安。
许长安虽然身陷迷茫之中,还是觉得这个魂魄人还怪好的。
于是向着那伙子人跑了过去。
结果刚到近前,那个副班长上来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并恶狠狠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高个子男人抬手说:“早先就跟你说了,今天云所长亲自来,你他妈不想混了,敢摸鱼?赶紧过去听吩咐,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老子记清楚,少一个字,老子就一皮带抽死你!”
许长安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胖子一脸横肉地喝斥着自己,想发作,但是一对上叫小林的魂魄的哀怨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万一他一个不高兴真把这身体抽坏了,自己离开后,小林可就没处去了。
小林幽幽地说:“别顶嘴,不然真挨抽,你口袋里有笔和本儿,你识字的吧?”
许长安瞪了它一眼,废话!小爷我可是研究生!不识字?瞧不起谁呢?
他从口袋里果然摸出了个小破本和半根铅笔。
一看这笔就用了很长时间,笔尖是用很钝的小刀销的,笔身的木头磨的也不平整了,而且能看出几个牙印,应该是经常放嘴里咬着,想到这儿他甚至觉得有些嫌弃,真想扔了。
再一翻开本儿立即傻眼了,靠,繁体字?!还是从右往左来的。
一旁的魂魄一下就看出了许长安的顿住的眼神,嘻笑了一声说:“果然不怎么识字吧?没事,我教你。”
你个死鬼得意个什么劲?
许长安切了一声。
副班长又推了他一把:“切什么切,还不服气啊?赶紧过去!哎,云所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让人记。”
许长安跟着副班长往前走,那个背对着他的大高个转过身来,看见那张脸时,许长安的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吧不是吧!祝学长?!
眼前这个人身高约有一米八几,宽肩,穿着个白衬衫,黑西裤,皮鞋程亮,只是在脚尖处沾着尘土。
头发微卷,遮了小半张脸,虽然这样,许长安也一眼认出了他来,这不是他暗恋了两年的学长,祝裴锋吗?
是的,他喜欢男的,这一点无可厚非,父母也知道,老师也知道,但是他学习好,没人因此而苛责他,只不过,祝裴锋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把他当回事,他没敢打扰人家,只是在暗处偷偷地喜欢。
不过毕业后,他出去旅游出了车祸,当场就死了。
这让许长安伤心了大半个月,伤痛还没好,自己就到这儿来,碰上了民国版的学长。
不过,这位被叫作云所长的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漠然扫过,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许长安又有些失落,看来只是长的像罢了。
正发呆,屁股上又挨了一脚,副班长又在开骂,云所长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时,他本能地一紧张,赶紧低下头翻到空白页等着记录。
就如同当初在学校里碰上,学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也会赶紧别开目光,心跳加速。
唉,真是造孽呀。
云所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许长安回头,看见那几个拿钢叉的警察刚把那个姑娘拉到门外,那姑娘竟然将他们撞开,绑她的麻绳被她用力挣断成了几截后扯掉了头上的麻袋,许长安发现她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他不禁皱紧了眉头,邪祟!
“快开枪!别让她伤着人!”副班长大叫着先抽出了手枪来往云所长身前护着。
许长安看他这作派,人长的不咋地,但他当上副班长不是没有道理,估计这次后还得往上升。
云所长也不需要别人保护,也从腰间拿出了手枪。
只有许长安手里捧着本子看着那端发呆,小林在一旁提醒他:“你有警棍。”
许长安低头,果然看见自己腰间的皮带上挂着个木制警棍,于是收了本子,将警棍握在手里。
那个姑娘四下扑人,有人开了枪,打中的是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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