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
让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我的故乡,是故乡里的人与事。
我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故乡,其实早已远离了。正因年少时分我便已抽离那方热土,所以后来在我脑中萦回的,在我笔下出现的,便永远只能是我少年时期生存其中的时空了,包括那个时期的人事风物。
但是,时空是在运动着的。那个时空,已然成为过去,不复存在。我却还总幻想着那个时空的人未发生变化,却忽略了自己也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
这些年来,每当我返回故乡,感慨一些人事变迁时,多半是又让自己回到了过去的某个年龄段。而故乡的人见到的我,不过是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外嫁老姑婆罢了。
回不去的,岂只是旧时光?更有那以前的乡土民情,现在也流失不少。
本人拍摄乡村,乡村!
我的故乡在鲁西南,曾经是山东省较为贫穷的一个地区。我家在曹县东部的一个小乡村。发展到现在,我们的农村乡味越来越少。柏油路、水泥路修到家门口,盖房要盖两三层小楼,娶媳妇要十几至几十万才能娶到家,新楼里各式家电比一般的城里家庭还要丰富,电脑、智能手机也越来越普及……我却一再怀念那个贫穷的年代。
我记忆中的小土路,串连起各个村子的田间小路,越来越少了;也不见了那种几个伴娘骑着自行车护送同样骑着自行车的新娘的队伍了,那种在乡村乐队的吹吹打打的器乐声中迤逦前行的抬陪嫁家具的队伍也不见了;放眼望去,田野里大片大片的芦笋代替了玉米、花生、棉花、小麦等,因为芦笋更能挣钱……
有一点还比较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们那一片还未完全被所谓的“新农村”聚居社区替代,不然的话,我们的祝楼村要改名叫祝楼小区了。
本人拍摄饭疏食,饮水
孔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这种快乐,在我记忆中是有过的。吃粗粮淡饭,喝凉水,困了累了就往树底下一躺,变起胳膊当枕头眯上一会。这种简单在当时不觉得有多可贵,可现在回望一下,方觉有难得的清静与自由在其中。
我的乡人现在把自家大部分的土地种上了一年四季都要霸占田地的芦笋,别说当年的自留地小菜园了,连常见农作物也变得不常见的时候,我们吃什么?反正卖芦笋挣到了钱,去赶集买菜吃,去附近超市买粮食买鸡蛋吃;自然地,可烧火的柴火也少了,农家也早在多年前就都用上了煤气,乡村的炊烟不袅袅了。
于是,我更加怀念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的菜园子了,怀念清晨的公鸡叫声和母鸡下蛋后从窝里出来那得意的“咯嗒”声,怀念村里的大街小巷上的牛羊的排泄物及扛着筐子拾粪的老头的身影,怀念一到饭时家家的烟囱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以及响在街头的喊娃回家吃饭的那些娘娘的声音……
我知道,我怀念的是我那逝去的童年。
可是,我回不去了!
本人拍摄鲁西南
在许多人心目中,我的故乡鲁西南,曾经,包括现在,好像都是贫穷的代名词。当然现在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它是贫穷的还是富庶的,我都对它怀有满腔热情;无论生活其中的人们发生了多大的变化,都不会改变我对那方热土的依恋之情。
鲁西南,我深爱着的鲁西南,我却从未曾给它回报过什么。大学毕业时,也未刻意要逃离它,但是为了一个工作机会,为了生命中的那个人,我远离了它。也正因为这种远离,才有了长久的思乡之情。
设想毕业后我回了故乡工作,活到现在的我又当如何?会不会是处于渴望逃离的状态?
无论如何,我都想写一写我的故乡,我的鲁西南,我心中苦累时想回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我的爹娘。
本人拍摄尾声
我穿越不了时空,但我可以穿越我的记忆之河,穿越自己的感情之流。
在我脑中,在我心中,我拥有着故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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