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女儿已经走了十年了,阿庆嫂一度沉浸在过去,怎么也走不出。
阿庆嫂在白天,和阿强一起下地,有说有笑。
“孩子的事,过去那么多年了,别瞎想”阿强嘴笨。
“我身上掉的肉,咋能不想,我过会就去睡”
阿庆嫂继续拿起褪色书包,早已辨不出颜色,一连几天,神情木然而痴呆,这可是芳芳当年最喜欢的书包。看着看着,泪流不止......
此时,老公阿强,则屋里屋外,找事忙碌。
02
“说说,都结婚多少年,咋就没个孩子呢?”村里阿婆唠叨。
“阿婆啊,你以为我俩不急,我俩做梦都想有孩子,可孩子不像种地,时间到就能收,我这肚子,它就是没动静。”阿庆嫂说完,一副苦瓜脸。
话说阿庆嫂和阿强,经人介绍认识,娘家离这十里开外,当时看上,阿强忠厚老实、勤快,还知道疼人;阿庆嫂人也十里挑一,不仅人长得俊俏,更是个闲不住的人,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俩结婚八年,到现在没一子半女,两夫妇不知道跑多少医院、吃多少药,肚子仍没动静,比等铁树开花还急人,眼看岁数越来越大,两口子心急如焚。
两夫妇,准备找可靠人家,去抱养一个时,奇迹出现:她居然怀孕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怎么都不信,目前已七天,她仍不信,觉得在做梦。
“大妹子,你找我很多次,再跟你说啊,是喜脉,没错,你把心放肚里,我虽老,但凡喜脉,没看走眼,实在不放心,你就到镇上医院,再确认一下!”阿庆嫂最近,天天跑村里老中医那,始终不相信自己中奖,更怕喜脉突然消失。
“嗯,好!大哥,我明天就到镇上再看看,总麻烦你,多不好意思。”阿庆嫂说完,起身往回走。
看着走远的阿庆嫂,老中医心里偷乐:哎,晚上你们两口子,就躺被窝偷着乐吧,好人有好报,菩萨要送你们胖儿子喽!
第二天一大早,阿强就带阿庆嫂,去镇上医院检查,在等结果的时间,他们俩就像上刑场,等着医生的判决,在医生说出检查果:“好孕”的那刻,他们终于不再怀疑,比中彩票500万还要高兴一样,悲喜交加、流着泪抱在一起,只有他们最能体会, 这个孩子来得难!
03
已过高龄产妇的阿庆嫂,经过十月怀胎的艰辛,在阿强贴心照顾下,女儿顺利出生。他们给孩子取名:芳芳。平淡小家顿时充满欢声笑语,对于这个上天赐予的礼物,就像他们的命一样,备加疼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舍不得让芳芳受一丁点委屈。
芳芳在一岁左右的时候,特别懂事乖巧,很早就学会察言观色,看到爸爸妈妈不高兴,自己就会乖乖的不再哭闹。
到了三岁的时候,最会安慰人,总是“妈妈,我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和爸爸,让你们住大房子”、“爸爸、妈妈,我不要花裙子了,还是留着给你们添件衣服吧,你们出门都没好衣服穿”........
芳芳稚嫩的声音,总一次次暖化他们的心。
村里,原本没有什么好营养,给孩子贴补,最主要没钱,农村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收入,其他孩子小的时候,几乎没吃过火腿、牛奶,阿庆嫂夫妇却都省吃俭用,用从牙缝挤出来的钱,一箱一箱批回家,给芳芳留着慢慢吃。
三岁小芳芳,乖巧、可爱:两只可爱的羊角辫,走路时,时不时左右摇摆;两只大眼睛,总不停眨。挺起的小鼻梁,加上小巧的嘴巴,圆圆小脸蛋,一笑还露两个酒窝,相当精致小美女。而且说话声音, 清脆悦耳,走路不紧不慢,脚步很轻。
她吃饭时,总喜欢细嚼慢咽,小嘴一张一合,虽一直动,饭不见少,夹起一根面条,要分四五口才吃完,还总把不爱吃的菜,一个个挑出,连碎青菜叶也不放过,往往吃次饭,都耗半个钟以上。
到了三岁,该上学了,由于离家四里地,还有一个陡坡,阿庆嫂夫妇,担心体弱的芳芳跑不动,总是相互轮流着:早上背着去,放学再背回家,一连几年,都风雨无阻。
同村孩子,四岁左右都可以帮父母干活,诸如种玉米、拔草等力所能及的,阿庆嫂夫妇疼孩子,原本芳芳从小就体弱多病,直到四岁半,也从没有让芳芳下地干过一点农活,阿强总说:“女孩子嘛,在家帮忙扫扫地、擦擦桌子就好,农活哪是她干的了的,手弄粗,以后不好嫁人。”
村里人纷纷打趣:“你们就这样宠着她吧”我们宁愿这样宠她一辈子,阿庆嫂在心里想着。芳芳像她妈妈一样勤快,在家洗洗衣服,打扫、整理一下家,不忙的时候,就找小伙伴们愉快玩耍。
04
阿庆嫂平时在村里,大家都特别喜欢她,她人好,心又善。
她穿衣朴素:浅黄色衬衫配蓝色牛仔裤,齐耳的短发,乌黑发亮,双凤眼,明眸皓齿。由于长期劳作,手略显粗糙,说话轻声细语,面带微笑。
但干起活,一点不输给爷们,抡起两只胳膊,一咬牙,埋头就干,汗流浃背,也不管不顾,大多时候,男人也比不过。
干家务也一样,到家拿起扫把,三下五除二就把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开始麻利,洗手做饭,大约十五分钟,热饭热汤已经端上桌。
“大妹子,过来唠唠,大家一起唠,带劲。”村里一帮媳妇,看见阿庆嫂,一起喊。
“地里好多活要忙,改天!”
“看你,活不多,我先干着,没事多跟大伙说说话。”阿强一旁小声说。
“算了,活要紧,嗑时候都唠。”
这基本是阿庆嫂多数回答,从不多话,和阿强话也少,但彼此懂得疼人,知冷知热。她干活麻利,家里家外一把手,还超爱干净。
她只有不停忙,才能不多想。
05
芳芳五岁的时候,他们夫妇由于忙着干农活,都忘了去接芳芳了,而当时也没有电话,等他们两个想起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且路上、村子里也没有路灯,他们急急忙忙,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往学校赶,等他们夫妇气喘吁吁赶到学校,却不见了孩子。
老师说:“你们怎么才来,孩子等的着急,都要哭了,到路边去等你们了”他们一下懵了,立即转身去马路上找,在离学校不远的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的行人了,也没有灯光,隐约看到一辆卡车急驶过来,对面的芳芳,看到爸爸妈妈,欣喜地跑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飞奔而来的卡车,卡车司机说是迟那是快,赶紧急刹车......
但芳芳还是受伤了:左胳膊骨折。小手手指断裂。阿庆嫂夫妇一瞬间全都吓傻: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芳芳,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早已经痛昏过去。他们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要赶快送医院。
此时的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此次有惊无险,阿庆嫂夫妇对孩子却深深自责:要是他们早点去接孩子,就不会......
06
一转眼,芳芳已经八岁,更加乖巧懂事,开始上小学,阿庆嫂给她买个红色的书包,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每天都背。
一个夏日的午后,虽然经过三五次暴雨的洗礼,却异常闷热,像个大蒸笼,让人透不过气来。
雨过天晴,芳芳又和小伙伴们结伴出去玩了。
下午五点左右,村里的小胖跌跌撞撞,跑到了阿庆嫂家:“婶婶,芳芳她,芳芳她.......”
“你这孩子,就不能慢慢说话么,芳芳怎么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阿庆嫂万分焦急。
“不是,怪物来了,芳芳她.........在沟底----你们快去看吧!”小胖惊恐失措。
难道出大事了,阿庆嫂叫上忙碌的阿强,向沟底跑去,心里不停默念:芳芳,你一定要好好的,要等着爸爸妈妈啊!
两人踉踉跄跄、一前一后赶到沟底,此时,村里的乡亲们也纷纷赶到,他们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山坡上飞滚的石头堆满沟底。
他们两夫妇,撕心裂肺哭喊着:“芳芳,你在哪,怎么不等等爸妈?”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顷刻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倾盆大雨伴着巨石倾泻而下,淹没了所有的一切......
07
“妈妈,我把衣服弄脏了。”
“妈妈,我们今天和小胖又吵架了。”
“妈妈,你累了,就歇歇。”
“妈妈,我饿了,好冷。”
“妈妈,我疼,救我!”
......
芳芳,芳芳,妈妈在呢!你是太想妈妈,回来看我了吗?阿庆嫂猛地醒来,伸手要抱女儿,却一下扑了空,更空的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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