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彼有典梦斋,能典梦。凡成梦者,皆有代价。”
不知什么时候起,坊间流传着个传说。只说在一些繁华的城镇附近的山头,时常出现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中有棵极高的梧桐树,还有个小小的木屋。
那木屋的门上挂着个小小的牌匾,写着“典梦斋”三个大字。木屋外室放着张桌子和几只椅子,还有个大柜子,那柜子里无奇不有。而内室怎样却不得而知。
典梦斋的老板是个女子,且听闻还是个天上的仙子。人都说那仙子的相貌生得是艳而不妖,恍若星月,却也从没有什么人真的见过。
仙子喜欢坐在院落中的梧桐树下乘凉,肩头时常停着只青鸟。那仙子的原身听闻是只凤凰,却倒是无人见过。
传说那仙子曾有个心爱之人,可后来那人不知怎的死了,仙子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法子可以救他。开了这家典梦斋,专为人实现梦想,只要付的起代价。
那院落往往在山头停个十天半月便会消失不见,人都说那是被仙子给收进了袖中。
传闻说的是有理有据,但具体真假,却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第一章 初入相府
坐在我面前的女子,无论容貌,服饰,形态,都是那么的、一等一的普通。
只是她的目光倒令我好奇,面上看来不过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有着将死之人的目光。
我抚了抚肩头的青鸟,让它莫再叽叽喳喳。遂支着下巴,趴在柜台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我问她。
“姑娘,你可想好了。入了梦,可便永远出不来了。”
“慕姑娘,我想好了,我要与你买梦。”
得,倒是个爽快人。
“你且把手伸出来,我需得了解你要个什么样的梦,方能织梦。”
姑娘伸了手出来,我在她掌心划了一道。复又在自个儿掌心划了一道,把我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她却好似全然不知,真乃高人也。
我将自己的掌心与她的掌心贴合,与她血液相融。
我闭着眼,进入她的脑海深处。
唔,那着实,不是个多好看的世界。
街头有个行乞的小乞丐,年十四,一身破衣裳,浑身臭烘烘的俱是脏污。
那一年上仪国的丞相,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其名夏淳,字云卿。
丞相的车马来的时候,她被坏心眼的同伴推了出去,扑倒在丞相的马车之前。
马儿受了惊,嘶叫一声,惊了车里的人。
车夫大喝道:“你这贱骨头,不要命了否!惊扰了贵人,便是你十条命都不够抵的!”
“罢了,下贱的东西,拉去暗处打杀了便是,同她怄什么气。”车里的贵人发话了,他的声音就像漫过山石的泉水,滴落在半空的石头上,清脆空灵。
小乞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死到临头了还有兴致想这些。她忽的扑倒在地,把头磕得“咯咯”响,并大哭。
“贵人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车里的贵人掀开了车帘,露出的手修长好看。
他本欲不耐烦的摆摆手,却见小乞丐磕头磕得十分用力,他饶有兴味,让她抬起头来。
她抬头只方看到面前的男子,便惊为天人。那男子的绝色容颜,她已想不出该如何来形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看到小乞丐的那一刻,夏淳的瞳孔陡然放大,他复放下车帘,对着车夫,只淡淡吩咐道。
“带回府。”
“是。”
他看着梳洗干净的小乞丐跪在他脚下,穿着绿色的丫鬟服饰。她虽不是绝色,倒也干净可人。夏淳问她可有名字,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小乞丐迷了眼,愣愣道,没有。
他眯了眯眼,说道。
“那自今日起,你便叫莘奴。”他直接给她取了名字,没问她愿不愿意。
莘奴叩谢,至此留在相府做了个丫鬟。
管家问了她一些问题。
“年方几何?”
“十四。”
“家住何处,可有家人?”
“家住清河,时逢天灾,父母双亡。”
“所谓为实?”
“然。”
管家给她安排了个花园的活计,差了丫鬟带她下去。
丫鬟绿施带着她到丫鬟的院落,一路上,风景优美十分。这丞相的日子怕是过得比皇帝还要来得滋润。
绿施带着她进了间小屋子,屋子虽然不大,但住两个姑娘倒是绰绰有余。
绿施指了指内里的一个床铺,说道。
“喏,那就是你的床铺。”绿施看到莘奴愣头愣脑的样子,又说道:“我叫绿施,以后和你住一起,我们的职责是照顾花园里的花草。哦对了,我且好心与你说,丞相大人有丛兰花,听说是什么西域来的稀罕物件儿,你平时照顾时要多留几分心思,弄坏了可是要罚的。”
绿施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莘奴只是唯唯诺诺的应着。这绿施,虽只比莘奴大了一岁,倒是个格外活泼爱说话的人儿,一直说个没完。
夜里,莘奴盖着暖和的被子,忽然觉得白日里像是一场梦。她流浪了许多年,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了许久。而如今,却像是安定了,反倒生出许多不安来。
想着想着,可能是太过劳累的原因,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那丞相大人向来不喜言笑,却唯独遇着莘奴的时候有几分好脸色。
每一次莘奴遇着他,他面上总是蓄着淡淡的笑。看得莘奴脸红心跳,低下头去。
真是个木讷的姑娘。
这件事很快在相府传开来,众人都知道丞相大人带回来个小乞丐,形貌普通,取名莘奴。丞相大人还对她笑了哩,把一些不得丞相正眼瞧的丫鬟气得牙痒痒。
丞相府的雾霭轩住着个美小姐,是丞相大人的表妹。其名夏蔷,听闻她年方十六,与丞相自小青梅竹马。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表小姐的耳中。
她命人将莘奴带到自己面前,按着跪了下去。抬起她的下巴,轻蔑笑道。
“我当是怎样的绝色,不过尔尔,我房中的丫头随便一个都比你来得好看。”
莘奴被她掐着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她。那表小姐的脸上略施脂粉,俏生生的方是真正的绝色。
夏蔷脸色一变,在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那白净的小脸登时出现了个五指的掌印。
“给我打!狠狠地打!”
夏蔷拿起手帕,掩了掩口鼻。看着莘奴被按在地上,就像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丫鬟们拿着板子狠狠的打着她的脊背。她的心中浮着几分快意。
莘奴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出声。她想起丞相大人曾对她说过,今后除了对他,不准对任何人磕头求饶。
二十大板后,莘奴身后的衣服都已破碎,浸透了血液。空气里也飘着血腥味,她奄奄一息。夏蔷踢了踢她,妖娆笑道。
“如何?教你再去勾引淳哥哥,若有下次,我定不会轻饶你!”
莘奴却只是淡淡的瞧着她,目中似有嘲讽。
夏蔷抬起手又要打她,忽闻一声大喝。
“都给我住手!”
她面前的莘奴突然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抱起。她看见她谪仙般的淳哥哥抱着满身血的莘奴,冲她抛来冷冷的一眼。她不由得战栗。
“你好自为之。”他抱着莘奴离开了。
她瘫倒在地,簪发乱得不成样子,身旁的丫鬟皆来扶她。
她看着夏淳离去的背影,眼中似有难过,却又燃起一股火来。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目光森森。
莘奴醒来时,发现绿施坐在床头,眼中有几分担忧。看她醒来,高兴道。
“莘奴!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吓坏了。”
“嗯……我是怎么回来的?”
莘奴脸色苍白,绿施扶着她从床上坐起,碰到伤口她不由得又“咝”的一声。
“诶小心点儿!你都昏睡了一天了。”绿施小心翼翼将她扶好。“昨日是丞相大人亲自抱你回来的,嘱咐我好好照顾你,还差人送来许多伤药。”
“丞相大人……”莘奴低头沉思。
“诶,话说为什么丞相大人对你如此好啊?再者,你是怎么得罪了表小姐了,她平日里待我们这些底下人都是不错的,怎的……”
“我也不知道。表小姐昨日似乎在说,我……我勾引丞相大人。可是千真万确我没有做过这等事啊!”莘奴也很伤脑筋。
“也对,你的姿色在我们这些奴婢中也只能算中等,丞相大人按理说是不会看上你的。以后避着些便是了。”绿施心直口快,莘奴觉得心脏处被插了好几刀。“好了,这几日你且好好养伤,反正也入了秋了,花园的事情也没那么多。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莘奴目送绿施离开,又把目光转移到桌上的伤药之上。
她觉得心头一暖,原来是丞相大人抱自己回来的,还有那些伤药……
她突然低头傻笑开,牵动了伤口痛呼了一声,却又抚着伤口继续傻笑。
在我看来,这傻姑娘怕是坠入情网了。
且看清心院里。
“淳哥哥……”夏蔷楚楚可怜的跪下,完全没了昨日的威风。“昨儿之事是我不对,不该同一个婢女怄气,你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夏淳坐在椅子上看书,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她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看书。
“淳哥哥……你莫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婢女?若是你看上,我……”夏蔷的声音有些哽咽。
“行了,你便如何?成全我?”夏淳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你将来,是要做我夏府的主母的,要是都像今日这般没有气度,岂不让人看了我夏淳的笑话去?”
“淳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她听他开口,便破涕为笑。
“回去吧,莫再瞎想了。”夏淳伸手,扶起跪着的夏蔷,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道。“我夏府的主母只会是你,再瞎想丢人,看我还能饶过你。”
夏蔷“咯咯”笑起来,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撒娇道:“是,淳哥哥,我再也不会了。”
“嗯……”夏淳抱着她,抚着她的发,目光中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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